围猎是武臣的主场,文臣亦要携家眷作陪。杨清浅自幼丧母,由太夫人带大,她参加围猎便只能跟在杨仲辅身后,闲时则要去与太后作陪,如此她不便与京眷交往互动。
人前人后,她虽端庄有度,却少了这个年纪的活力。
因而,杨清浅连着几日都兴致缺缺。
“老爷,小姐,请看。”
杨府管家朝上往车窗递了一张毛边纸,这种纸张不常用于书写记录,边缘处甚至还沾染上了星星点点的油墨。
杨清浅不解,管家递来的毛边纸还没来得及细看一眼,她便转递到了杨仲辅面前。
“老爷,京中书生围了四方馆,太学生也去不少。”
杨府管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似乎这事已经人尽皆知且不需要避讳。
“祭酒大人的马车刚过城门口,就改道去了四方馆,眼下还不知那边闹成什么样。”
“这是?”杨仲辅垂眸扫视毛边纸上印刷的文字,眉头跟着越蹙越紧。
“江陵杨家产业下的书肆墨斋,甚至其他铺子都在派发这篇林老的颂文。书肆还放出林老著作的白棉纸印本,折价售卖,引书生文人争相购买,林自初的身份便也跟着传开了。”
他垂头叹道:“眼下都挤在四方馆闹呢!”
“宫中作何反应?”杨仲辅通篇读完颂文,心里连连称赞。
这篇颂文旁征博引,随笔者崇敬之情而陈述林声远的一生,斐然成章,通读则心生澎湃。
京中才子,也就谢建章有如此锋发韵流的笔力。
若不是用版刻印刷而成,以求速度和数量,杨仲辅都能预想,谢建章那俊秀飞逸的字迹会有多么添彩。
杨仲辅收了飘飞的心绪,抬眸仍不见管家回话,沉声道:“圣驾回銮,摄政王满城耳目,无人将消息递到御前吗?”
北凉使团下榻在四方馆,如今被书生围堵,该太后党着急才是。可他开口却问高时明的反应,这矛盾的反应惹杨清浅错愕。
“有王府小厮在城门口拦了圣驾。”杨府管家垂下头,“但圣驾径直回宫城,并没有遣人到四方馆。”
“似是纵着他们闹的意思。”
“既如此……”杨仲辅顿了顿,合上深邃的眼眸,“回府吧。”
“爹?”杨清浅轻唤一声,见杨仲辅岿然不动,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便垂下睫羽,落车帘道,“管家,回府吧。”
她心中酸涩,被失落感涨满,是愈发看不懂带她疏离的父亲了。
京中何人不知,她从小受教于祖母,又得太后看中,实在不知她的父亲为何会渐渐疏远自己。
明明在幼时的记忆中,杨仲辅亦是慈父形象,下朝归府会张开双臂将她高高举起。
马车徐徐前行,她却再也没有心情去阅览那篇颂文。纸张被她小心折好,也是将她的心思和低落情绪收好。
稍晚于他们回京的杨书玉一行,马车中是截然不同地氛围。
月芽摆弄着小几案上的茶盏和点心,似是受到感染,她小声地哼着江陵小调。
她身侧的车帘被卷起,杨书玉从主位倾身靠近,伏在车窗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