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恺先从书包里拿出几张照片,打开摊在桌子上。
常贵拿起照片来挨个翻看着:常大龙胳膊、腿、后背、额头、脸部多处的伤痕照,常贵拿着木棍抽打常大龙的照片,拿着饭勺子打常大龙的照片,用脚踹常大龙的照片,常贵媳妇拿着毛衣签子扎常大龙后背,拧常大龙胳膊,用笤帚打常大龙腿的照片,最后是一张常大龙跪在院子里的,脸上还隐约带着血迹。
“这……这……谁家孩子没挨过打……小孩子做错事,爹妈教训一下,很正常……要严格管教的……我就不信李焱没打过你。”常贵心虚的说。
“不好意思,我父亲没打过我,我们家人做不出来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你他娘的……”
“对了,你刚才说,你们打大龙,是在严格的管教他?”
“是呀,大龙不懂事,老是做错事,就要严格管教,我们也是为他好。”大龙的后妈凑上前来。
“哦。”李恺又打开书包,拿出随身听,摁下播放键。
“小畜生,就这么几件衣服半天了都没洗完,你活着干嘛?整天就是吃白食,养条狗都比你强。”是常大龙后妈的声音,伴随着抽打的声音。
“小畜生,要不是你不用心看孩子,小虎儿怎么能撞门上,小虎儿要是有点儿什么事儿,要了你的贱命都赔不起,打死你,打死你,你个坏良心的小畜生。”
“常贵,这个小畜生不做饭,每天就知道在外面混,我打他他还躲,我一个黄花大闺女,当初就不该嫁给你,来你家当这个后妈。”然后是常贵的咆哮声和常大龙的惨叫声。
“滚出去跪着,晚饭别他娘的吃了。还上学,上你麻痹的学,瞎几把耽误功夫,跟你那丧门星的妈一样,又蠢又笨,冻死得了。”常贵的声音。
……
李恺看着脸色青紫的常贵,关了随身听,“常叔,这些录音里我怎么听不出大龙犯了什么错,满耳朵都是你们在无理取闹,故意找茬呀。”
“我……我……我自己的孩子,我想打就打,谁管不着。”
“常叔,不行的,现在是法治社会了,你等一下。”李恺接着翻书包。
“你看,刑法第一百八十二条,虐待家庭成员,情节恶劣的,处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常叔你放心,我还可以再出示更多的证据,应该足够评你个——情、节、恶、劣。”李恺抽出那本《刑法》,翻到做了记号的页码,用念悼词般的声音念着,最后四个字,一个字一个字的读出来,冷酷的语气层层递进。
“你个小王八蛋,我们家的事要你管,他是我儿子,我们想怎样就怎样,你算什么东西,我挠死你。”常大龙后妈张牙舞爪的就要冲过来。
“别激动,别激动,建军,”李恺回头冲窗户喊道,“刚才这段录下来了吗。”
“班长,录着呢,放心吧。”窗外露出安建军的小脑袋。
“好了,这位阿姨,您可以开始表演了,先说清楚,如果您动我一下,我会告您蓄意伤害,而且——我会还手的欧。我不是你爹,我不惯着你,”李恺又冲着窗外说,“小文儿,待会儿这位阿姨在我身上招呼时,我露出恐惧和痛苦的表情,记的给我抓拍一张,这可是要在公安机关留档的。
对了,如果这屋里有人冲出去,抢你们手里的相机或随身听,你们就赶紧跑,看他回屋了再回来,记得敌进我退,敌退我扰呦。”李恺补充道。
“明白。”陈文捧着相机探出了身子,看高度,脚下应该是垫着砖。
常贵媳妇立刻草鸡了,僵在原地不敢动,还保持着高举右爪的姿势,李恺说的话,她听的很清楚,冲常贵一个劲儿使着眼色。
常贵咬牙切齿的站起来看着李恺,“你等着,我去找李焱,我要问问他,他是怎么教育孩子的,说脏话,骂长辈,还威胁长辈,欺负妇女……太没没教养了。”
“常叔,别激动,坐,我先捋捋你给我安的罪名。首先,说脏话什么的就不要提了,我只是在用你们畜生间的交流方式说话,我和人交流时不这样;其次,欺负妇女也不要说了,进了门,我搭理这位……‘妇女’了吗,都是她自己主动挑衅的;再有,长辈这个词,不要乱用,不适合你我,你算我哪门子的长辈,能要点儿脸吗,你这样的给谁做长辈呀。还有,你想去找我爸,无非就是想让我爸来钳制我,让这个事不了了之,甚至我爸会因为顾忌面子不得不惩罚我,常叔,我再给你看样东西,”
李恺又把手伸进书包,“你们这里今天任何一个人如果出了这个门,等不到你找到我爸,我手里这种东西,就会塞进生活区每家每户的门里。”
这次李恺拿出的是三张纸,每张上面都粘着一张不同的照片,正是刚才展示照片中的一张,纸的空白处用红色的水彩笔分别写着“虐待孩子,禽兽不如”,“虐待孩子,罪无可恕”,“虐待孩子,无耻下贱”,字写的很烂,不过映衬着照片,显得很惨烈。
常贵拿着这三张纸,看着看着,手开始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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