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流淌着变态杀人魔的血统。恭俭良顿了顿脚步,低下头,酣睡中的幼崽毫无动静。冥冥之中,那股不安与难耐,恶魔般呓语骤然再现,不断地在他耳边重复,“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啊啊啊——杀了他!快点!”他遗传了那个雌虫的变态基因。他的孩子……也会遗传吗?拥有强壮的雌虫体魄,和对鲜血杀戮迫切渴望的基因,这孩子会重新走上那条属于杀人魔的道路吗?恭俭良死死盯着小扑棱,一种杀意与爱意互相纠缠,牢牢焊住他全部的出路:“你忘了你的雌父是谁吗?连环杀人魔沙曼云!你如果不是雄虫,如果不是因为没有异化,如果不是家里有厉害的兄长!你真的不会杀人吗?不。你早就该杀了。就从这一刻开始。”“可是雄父……雄父会伤心的。”“难道一个有杀人魔基因的小孩,雄父就会开心吗?雄父根本不喜欢那个家伙,他当年是被强迫的。他能养大你已经很好了。为什么还要拿一个不是蝴蝶种的小孩去刺激他?他生病了,早就病了,他好疼好疼……他已经很累了,他早就很累了,为什么还要把一个小孩……你好自私啊。”“撒谎。雄父明明喜欢小孩。”那个声音带着哭泣,“雄父明明就很喜欢小孩。雄父明明就喜欢我。他会喜欢我的小孩。”“他不会因为你生了小孩就活下来。”声音逐渐扭曲,甚至拉长成为一种尖锐的摩擦声,有点像是金属互相摩擦,又像是丝织品骤然撕开,无限得拉长,最后陷入一种混乱的空虚中。“我怀了很多孩子,又打掉很多孩子。凭什么你生一个,你随便生一个就能讨他欢心。”声音。声音——恭俭良骤然回首。他感觉自己错乱,陷入了迷乱的梦境,可周围的一切又是远征星舰的景象——他做梦绝不会梦见这里。可那声音,及它讲述的一切,又发生在很遥远很遥远的过去。“你不要以为是他的孩子,就能为非作歹。”冰冷,没有机理,就像是说话的人从地狱而来。恭俭良缓慢转过头,他看见玻璃上的人影。不再是抱着幼崽的他自己,而是一张只存在于梦境、回忆和各类旧新闻上的脸。杀人魔,沙曼云。他的声音,像穿透无尽黑暗与星海,悄然走到了此刻。“你是我的孩子。可你还是比不过……”“……无非是想给温格尔一个念想……有了下一代,觉得雄父就能为了自己的孩子有个念想……”“你以为你是谁的孩子!恭俭良。”玻璃窗上冷漠的脸,忽然笑起来,充满恶意,艳丽非凡。恭俭良抱紧孩子,在此刻,他感受到怀中蠕动的姿态。恐惧之下,恭俭良撩起那件属于禅元的外套。怀中,是那个雌虫的脸。声音扭曲,不断拉长——“你永远是我的孩子!”恭俭良骤然发出尖叫,他松开手,在这一刻,拳头狠狠砸向幼崽,“闭嘴!闭嘴!”那暴虐的力量尚未落下,四两拨千斤之力从臂膀袭来。禅元飞速启动“脚底抹油”,一手抱住幼崽,一手拆卸雄虫充满力量的手。“雄主。”禅元借用身形挡住摄像头。他眉目温柔,仿若根本没见过恭俭良的拳头。手底下,互相胶着的力,两者相接处,肌肉微颤,已经到了寸步不动的地步。幼崽小扑棱骤然醒来,却好像对危险没有察觉,眨巴眼睛,以为雄父和雌父在玩游戏,屁颠屁颠伸出小手,贴在二人的拳头上。“啵。”“差点忘了把密码告诉你。”禅元调整抱孩子的动作,牵着雄虫暴虐的拳头,仿若闲聊般,肩膀悄无声息将恭俭良包揽入保护圈,“是我的错。”作者有话说:禅元:不论发生什么,错都在我!————感谢在2022-10-1823:58:22~2022-10-1920:58: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深山里的凶兽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食為天5瓶;29933146、再去买块白玉糕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雄虫颤抖的拳头在禅元的包裹下,愈演愈烈,这种颤抖从手腕蔓延到胳膊,最终恭俭良浑身上下发抖,好像是竭力控制自己,又像是要挣脱身上束缚的物件。“雄主。”禅元天然骨架大,他的手也比普通蝉族大一些,此刻不由分说地按捺住雄虫,带着他走入房间,“怎么了?”小扑棱感觉到雄父的不对劲,瑟缩在雌父脖颈处,半露着脸担心地看过来。在他的眼中,恭俭良的精神世界一片漆黑,像是潜泳时像海沟俯视,几处不知名的触手厮打扭曲,翻滚出的气泡,混乱,无序,向上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