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元有一搭没一搭的幻想着,想到自己拥有处置恭俭良的权利,他身上的伤口也好受一点。垂死之人也就剩下这点可悲的止痛剂。“禅元。”浴室门口传来雄虫的声音。他去得很快,来得也很快,推开门提着四个脑袋,走到禅元身边,指责道:“你干嘛乱跑。”恭俭良。回来了啊。禅元抬起头,虚弱的看着。恭俭良手指各扣着两个寄生体脑袋,身体四周都是溅开的污血,他俯视禅元,随手将胜利品一抛,把禅元扛在肩膀上,怄得人一口血吐出来。“才刚开始呢。你不要乱爬。”恭俭良拍两下禅元的屁股,将人重新放回到原位,粗暴地动作叫禅元嘴角又呕出两把鲜血。“雄、雄主。”“嗯?”恭俭良已经掏出刀,准备挖出脑袋中的眼睛,闻言皱了皱眉,转过头去看。禅元囫囵吞咽着血水,笑起来,指点他,“活着挖了才好看。”恭俭良捧着脑袋,瞧了瞧,确实是这个道理。活着的眼睛挖出来更加明亮灵动,死了反而就是一坨灰珠子,黯淡无光不说,有时候还得先割了眼皮才好拿,实在是麻烦。禅元还是有点用处的。恭俭良想什么,都放在脸上。他的表情被禅元解读得一清二楚,因而没从那张脸上读出一丝“放过他”含义的人失落得低下头。他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讨好恭俭良吧,短时间内没有办法修复伤口,也没有力气再去逃跑和恶斗。禅元看清楚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是血淋淋不留握柄的刀,他也必须握住,直至掌心鲜血淋漓,皮肉翻滚。他不想死。“雄主,我可以帮……”“你必须死哦。”恭俭良纯良地说道:“禅元,谢谢你的意见。”可惜,丧偶这件事情必须要做,时刻要做,现在、马上、等一会就要做!“不。求求你,雄主……”禅元身体缓慢下滑,他涕泪纵横,在生死面前,所有肮脏的想法,所有对未来的畅享,所有的不甘心只会化为对生的渴望。他重重地将脑袋磕在地上。一下。两下。“雄主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他想活着,他真的很想活着。不管是什么原因,什么牵挂,活着一切都有机会,一切都会余地。恭俭良看着他,微笑着。“不行哦。”他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新鲜的还带着余温的眼珠子,一颗一颗塞到禅元的掌心中。滑腻的血肉从扭曲的指缝中,滑落在地上。恭俭良轻声细语,叮嘱道:“我们不是给雄父买了好多东西吗?”他细细数着,带着一路上见到的各种事物。“现在是冬天,雄父很怕冷。他每年冬天都要穿厚厚一层衣服。以前还在雄虫学校时,我会给雄父织围巾……禅元你知道吗就是那种围巾,我总是织不好。二哥嘲笑我笨手笨脚,我就将他打一顿。我现在都没有把围巾送给雄父……不过没关心。你挑的围巾很好看,花色也很好。雄父一定会喜欢的。”恭俭良谈起温格尔阁下,语气放软,语速也缓慢下来。他有时间,有耐心和禅元谈论自己的家庭,那些温暖而美好,将他束缚住的柔软绳索。“还有大衣。大衣也好看。雄父每次外出都要穿蝶族礼服。”恭俭良站起来,一脚一个踩在那些眼珠上。每一次踩踏,地上都爆浆开泥泞。而最终,黏糊满血浆和组织的拖鞋踩在禅元的大腿上。它缓慢地擦拭着,令人不舒服。“你挑的衣服不太能穿出去。也就看在你是我雌虫的份上,雄父不会责怪你的。”恭俭良道:“我是雄父唯一的雄子,我是他最心疼的小雄虫。你知道吗?禅元。”禅元的大腿被踩得一片青一片紫,他扭曲着,半依靠在地上,瞥眼看着雄虫,没有回答,张着嘴大口喘气。“他一直觉得我跑出来和你结婚,很危险。”恭俭良敲了敲脑袋,“雄父说,他给我找了实力很强大的雌虫。我说我不需要,我可以控制好自己。他还说想给我找一个雌侍,在结婚之前有一个能够专心照顾我日常生活的雌虫——天啊,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雄父实在是太担心了,我知道他是为我好,可是我已经有你了对不对。”“禅元。你过去之后,一定要把围巾和大衣,还有项链。”恭俭良左顾右盼,发觉那些眼珠都被自己踩碎之后,长叹口气,苦恼地挠头,“算了。那些眼珠子都不好看。之后我剜出来,会比这更好看。禅元,我把他们串起来,你要全部、全部带给雄父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