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行各业里向来都流传着鄙视链,其中最盛行的莫过于年龄鄙视,“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就是一种职场偏见。
就这,也是针对于成年人之间的较量,当一个六岁男童出口惊人之语“自称医术精湛”,那些美髯飘飘的医者,岂不是笑掉大牙?
刚才笑出声的正是邢夫人,难为她心大如斗,刚才还拉不下脸,现在已经可以反拉人下水了。
邢夫人刚要找回场子,就被贾母狠狠地瞪了一眼,吓得她不敢造次,心里的小火苗却越窜越高,叫嚣着“还是因为娘家没地位,自己又没有儿子”!
贾母不愧是慈祥和蔼的无原则老祖母,至少在邢夫人看来是这样的,她竟然比自己还要虚伪,
“宝玉说的我都信,你的医术想必是你师父尽心传授了,你又天资不凡、刻苦钻研方能有此成就,老祖宗以你为荣。”
瞧瞧,瞧瞧,老太太这话都能说出口,邢夫人又嫉又妒,心想如果自己也有个儿子会不会像宝玉一样受宠,又深觉宝玉存在碍眼。
王夫人这时露出了笑脸,嘴上谦虚道,“哪里能得老太太这样的看重,不过是些微末伎俩,都是多亏了名师指导。”
邢夫人不敢再明着笑,心里觉得王夫人真是能给自己抬轿子,小孩子吹牛还当真了!
看在名贵的药材份上,上好的师父恐怕也教着背了几本药经。
王夫人又看向宝玉,嗔怒的看了他一眼,几分怒意是真自可猜测,“哪怕是你师父出手不凡、人品高洁,我们也得做出态度来,不是那等不知礼数的人家,需得好好备些谢礼才好!”
坐在上首的贾母拉着元春的手,闻言点点头,“老二媳妇说的很是,我到时候亲自开库房挑些东西,不论人家有多富贵,我们不能仰仗于此就不闻不问。”
王夫人大喜,老太太的东西样样都是寻常难得的奇珍,宝玉的师父得此礼物岂不更加看重宝玉?
邢夫人嫉妒得眼睛都红了,老太太平日里给大房开库房的东西不过是些破扇子,不要太偏心!
不等二人表态,贾母独坐钓鱼台的姿势拥着两个孙辈,也不知是对谁说的,
“无论是富贵荣宠还是前程锦绣,都需得自己选,旁人如何亲近都是做不得数的。”
“你们,可都明白了?”
元春和宝玉立时应诺。
这次风水轮流转,轮到邢夫人嘲笑王夫人的笑话,生了一个元月初一的女儿又如何?
她自己不争气,不愿意去争那份富贵,哪怕王夫人再怎么上蹿下跳的心急如焚,女儿还是把老太太抬出来试压,说明她那就是没那个命!
王夫人的喜怒难明与邢夫人的沾沾自喜都落在了宝玉眼底,看着上首不费一兵一卒敲打两位儿媳的老太太,暗自思索这或许也是一种平衡之道。
事情本来可以就这么轻飘飘的揭开过去,如果不是那么恰好的贾珠病倒……
贾珠身为荣国公府的第三代嫡孙,虽然从身份上不能和长子嫡孙贾琏相提并论,可是从前途上看却是最有出息的一个。
几代人的承继下,除了东府的贾敬之外,唯一一个秀才。
贾敬是宁国公府的当家人,曾经考中进士,后醉心于求仙问道而抛弃官位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