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一直以来,都是他朝黎哩施以援手。
从捡到她的东西还给她,到碰上她被人围堵将她带走,到雨水打湿女孩儿裙摆的善意,还有深夜食堂的买单。好像都是他。
闷窒的感觉要把黎哩吞没,她沉重地咽下那些难堪,“你想要我做什么?”
“做什么啊。”他微眯着狭长的双眼,好像真的在考虑这个问题。
热浪在眼皮底下汹涌,气氛沉重,宋驭驰注意到远处来势汹汹的人。
她们是冲着黎哩来的,所以她才像逃亡一样的躲。
少年阖眼,忽然攥住黎哩的手腕。他指腹上带着冰镇凉汽水的味道,很冰,激得黎哩身子一颤。他手上稍稍使了些力气,将蹲坐的女孩儿拉起,带着她向旁边巷口跑去。
风和凛冽干净的皂角气味一起涌入口鼻,氧气稀薄,黎哩感受到手腕上那道强势的力量在带着她跑,心口处紧张到像是有东西跳出来,她愣愣地看着少年宽阔的肩,眼底非常困惑。
恰在此时,宋驭驰兀的向后看来。
身后难缠的人影早就寻着错误方向跟丢,少年确认无误松开她手。
宋驭驰手摸进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来,他懒懒散散地靠在墙壁上哂笑了声:“上次卸人家胳膊不还挺厉害。”打火机咔嗒一声,橙蓝色的火焰跃跃欲试,他说:“这次。”
他哂笑一声:“把自己弄这么狼狈。”
今晚运动量超标,黎哩弯着腰,张了张嘴巴像脱了水的鱼大喘气。
那件沾染着酒气的外套坠落,宋驭驰眼尾淡淡地扫过去,视线倏地定格。
蓝色蠢蠢欲动的火焰还没来得及触上烟蒂,火焰像畏怕地缩回,男人嗓音兀的沉下来,“胳膊怎么了?”
顺着他的视线,黎哩疑惑地抬起胳膊,路边霓虹照着,白嫩的肌肤上骇人的淤青变得更加明显,痛感后知后觉涌上来,女孩疼得脸皱了起来。
“没怎么,”片刻,她表情恢复,捡起外套遮住胳膊上的伤,无所谓地耸耸肩,嘴硬起来:“不小心撞的。”
宋驭驰低下头,刚取出的烟又塞进烟盒里,夏日的暖风里混杂着少年的笑声,他歪着头,有些坏坏的痞,轻哼了声,意味不明地看向她,似是嘲笑。
黎哩呼吸莫名一窒。
独处好尴尬,她假模假样地拍拍衣服上的灰尘,往前迈出一步,“今天谢谢你,我先走了,衣服……下次洗干净拿给你。”
周围偶有蝉鸣,宋驭驰一条腿曲着,懒散地倚在灰石墙壁上,倏地出声随意地问:“她们干的?”
宋驭驰的气息从身后包裹过来,他又一次攥住黎哩的手腕。
闷热的夏季夜晚,他的手心很冰,桎梏一般锁在腕上,他强势着带了些力气,“下次再有人欺负你,你可以欺负回去。”
“天天伪装自己,不觉得累么?”
“谁欺负你就欺负回去啊。”
他们靠得好近,气息在空中交缠,体温也在交换。黎哩跟在宋驭驰身后踉跄了下,涌上的血液好像麻痹了神经,耳边热得厉害,她可能变成结巴了,张张嘴巴,一时间难以说出些什么。
夏季温热的风温柔地吹在耳迹,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黎哩才说出话,“那要是打不过呢?”
侧前方的少年倏地顿住,他停在一家亮着光的药店门口,掀着眼皮转过来,逆着身后的光,“打不过就跑。”
少年黑眸冷冽,盯在她手臂上时,眼尾少了点淡,他哂笑一声:“或者,找我啊。”
像玩笑话。
但那一刻,黎哩好像看见了橙色泡腾片丢进水里不断冒出沸腾泡泡,小时候她最爱泡腾片浸在水里的感觉,密密麻麻的声音,像凛冽干净的水在冲流,澄净内心。
眼波浮动,黎哩藏在外套的手指蜷缩了下。
她明白,她得救了。
只这一次。
药店的阿姨着急下班,临近整点做完最后一单,听到转款到账音效后一天的疲惫都消散了,她雀跃地背上布袋包,锁门时看见站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