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
唐五睁开眼睛,一时间竟分不清这究竟是现实,还是又一段梦境。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片油亮的树叶,透过枝叶,能看到蓝天,但这天空远没有刚才那般澄澈。
一阵清风拂过,叶片哗哗作响,枝条摆动间,唐五的身体随之一荡一荡。
足足过去一个小时,他才算是恢复了几分力气,略微活动一下筋骨,身上除了软组织挫伤外并无大碍。
转头四顾,周围只有自己一人,身下两米处,是一层浓浓的绿雾。
诡异的绿雾仿佛地毯,柔软却无法看穿,不知有多深。顺着雾气往远处望去,整个世界犹如掉进了池塘,露出表面的皆尽是破败不堪的残垣断壁。
唐五回忆起陀螺碰撞大地前的情景,他和表妹以及安安最后一刻被冲击波震飞,他运气好,落在了路两边的景观树上,若非这棵大榕树,他百分百是死路一条。
可那俩女生呢?
唐五急了,舅舅舅妈待他视如己出,小雯和自己的亲妹妹没什么两样,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根本没脸回去。
榕树枝条柔嫩,含水丰富,韧性十足,唐五攀住枝杈,小心翼翼的下来,直至接近雾气。
这绿雾八成是陀螺释放出的,没有味道,却不知对人体是否有伤害。唐五伸手捞了一把,雾气被荡开,手掌皮肤没有任何不适。
“怎么办?即便是下到地面,这能见度也几乎为零,怎么找人?”
唐五焦急万分,抱着树干慢慢往下溜。
绿雾高约三米五的样子,唐五踩到坚实的地面后,立刻生出一股绝望情绪。
别说找人了,他低下头连自己的脚都看不到,手抬到眼前略一测试,可视距离不超过5o厘米。
地面上满是碎石以及车辆碎片,举步维艰,大榕树因紧挨着一座大型变电箱,被牢牢支撑着才没有倒伏,这无意中挽救了他,否则摔入这满地残骸里,不死也得丢掉半条命。
看不到任何参照物,唐五凭着直觉绕着榕树兜兜转转,走几步就蹲下把周围摸索一番。冲击波来临时,表妹和安安都抓着他的胳膊,按理说三人不会分的太散。
他不断扩大搜寻范围,可几个小时过去,始终是一无所获,榕树早已不知所在何处。
唐五精疲力尽,身上的疼痛早已麻木,连续几天没有休息好,让他此刻意识昏昏沉沉。一不留心,他被脚下纠缠的电线绊倒,脑袋重重磕在一块花岗石上,顿时昏了过去。
…。。。
一辆运送蔬菜的卡车车厢内,被埋在白菜堆里的李晓雯在昏迷了近2o个小时后,终于苏醒过来。
“啊……”
稍一抽动,她立刻疼的哭了出来,左臂和肋骨不知是断了还是扭伤,这两处剧痛让她连喘息都困难。
脚也伤了,她强忍着转动脚踝,右脚却不听使唤,仿佛身上那处零件根本不存在。
“哥啊……快救救我……”
李晓雯嚎啕大哭,可四下里一片静谧,似乎这世界只剩她一人。
……
一片倒塌的楼宇废墟处,吕可安好似一条鱼,被工地上的防尘网罩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头朝下的悬吊在距地面一米多的竹制脚手架上。
这幢老旧的楼宇在冲击波到来前正在进行外墙施工,强劲的震荡让不算太高的小楼直接垮塌,岭南建筑中常见的竹木架以及围在外侧的绿色防尘网被冲击波吹散,团在一起的大网救了安安的小命。
安安醒了,令人称奇的是她居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可长时间的头下脚上,让她大脑充血,浑身麻木,她感觉自己再这样下去必死无疑。
吕可安是湘妹子,父亲在家乡的县水利局任副局长,家境算是比较殷实。打小,她就如掌上明珠般被呵护着,一路顺风顺水,做梦都没想过会遭过这种罪。
和小雯不同,安安自幼性格执拗,兼之聪慧过人,越是有难度的挑战她就越不会放弃。此刻,虽深陷网内,但这丫头却没有慌乱,活动一番手脚后,开始扒着防尘网调整自己的重心。
质量低劣的防尘网根本不同于渔网,在她的拼命挣扎下,大网一层层破裂,安安自救成功。
“臭老公,便宜老公,你在哪里?”
直到坐在地上缓了半天后,她才摸索着离开废墟,这种无法视物的环境压抑而恐怖,安安觉着自己就像一只深渊边徘徊的羔羊,一无所有,只剩孤独与无助……
……
沿海小镇,靠海极近的一处渔村里,阿力和父母在大姑家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