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我又看不见,导航多方便,以前没有导航的时候去哪都问路,现在的人警惕性高,过去问路很容易被当成骗子,能不麻烦别人尽量不给别人添麻烦。”
周聿白对夏小满的偏见一点点消失,他的举止已超过部分健全人士。
继续往前走,穿过小街又是小道,周聿白脑海里浮现的市场:高档,明亮,清爽,干净,摆放有序,有购物车,有指示牌,分瓜果蔬菜、肉蛋禽各种区域。
可夏小满带他去到的却是满地泥泞,路边胡乱摆着各种小摊,卖菜的,卖肉的,找不到一块干净的地方落脚,再往前走,活鸡在笼子里扑腾,鸭子发出难听的叫唤声夹在卡着浓痰的吆喝声中折磨着周聿白的神经,更别提像强盗一般直接鼻腔里冲的各种混杂在一起的味道,那一刻他下意识后退半路。
走在前面的夏小满转身:“怎么了?”
“你要买什么?”
夏小满的鞋早脏玉文盐了,他看不见地上的脏污,察觉到周聿白的抗拒,小满指着前面:“穿过这条街,前面有个商场是卖衣服的,我们先去买衣服,然后回来买菜,你是不是不想去?”
周聿白看着夏小满洗得发白的裤子和旧到退色的外套,低头的瞬间又看到夏小满不知道洗了多少次的鞋,他是该买衣服了,“没有不想,走吧。”
走到中间,没有半好的笼子里飞出一只鸡,周聿白在上千人的学校礼堂演过讲,在十几位公司员老的注视下念过公司新规,独自一个人跨国谈业务,自诩天不怕地不怕的周聿白此刻被一只鸡吓得手脚失去基本控制在空中乱挥,夏小满准确无误地抓住他的手,另一只手用盲杖挥开乱扑的鸡,拉着周聿白往前走:“别怕,跟着我。”
别怕,跟着我。
在周聿白的记忆里也有一个人曾跟他说过一模一样的话,那人也是这样拉着他的手带着他从小巷穿梭,周聿白的父亲几乎没有管过他,幼时母亲一个人带他,初中时住学校,他们跟他说的最多的是:“有这什么难的?自己想办法;这有什么好怕的?你个男孩子还怕这些?”
一直走到长街尽头,周聿白的手还在夏小满手里,夏小满的手指很软,指骨纤细,不过他的手很凉,指尖凉意传达至周聿白心底,夏小满在前面探着路,路人的刺耳的嘲笑声传至周聿白耳中:“看,瞎子领着瞎子。”
周聿白一震,挣开夏小满的手就要往路边走,“说什么呢?你说谁瞎?”
夏小满拉住他:“算了算了,没事了,他们很快就要倒霉了。”
夏小满拉着周聿白站到一边,“真的,你信我。”
“你别撒娇”
果不其然,那两人走到路中间,与正在抓鸡的摊主迎面相撞,两人抱成一团跌进旁边水产大叔的水箱里,鱼被溅出水箱,大叔抄起鱼网网住那俩人的脑袋:“我这可是活鱼,你们这一压一吓,鱼全被你们吓死了,今天要么全买了,要么跟我去派出所!”
听到全过程的夏小满拉着周聿白的衣服:“怎么样怎么样,解气了没?”
周聿白将刚刚的情形描述给夏小满听,“还行,心情不错,你怎么知道他们要倒霉?”
夏小满傲娇地扬起下巴:“你忘了,我会算。”
“那你给我算算,看我什么时候能发达。”
夏小满摇头:“不行,师傅前几天帮你算过,我不能再帮你算,算多了命薄,算多一次命薄一寸,再说了,偷偷告诉你,算命是门玄学,好的不灵坏的灵。”
周聿白顺着夏小满的话问:“是吗?你师傅给我算的结果是什么?”
“他说你会遇到你的劫,遇到后你开始倒霉。”
周聿白自是不信,但这次他没有反驳夏小满,笑道:“可能是真的,我最近确实倒霉。”
劫,除了周成宏,他想不出谁会是他的劫,一想到周成宏,周聿白脸上浮起冷意,让他查到这一切跟周成宏有关,他一定会让周成宏下半辈子在监狱里度过。
夏小满带他从后门进入商场,很小的商场,一楼女鞋专柜中夹着几家男鞋,鞋子的品牌全是周聿白没见过的,夏小满进入商场似乎有些局促,他收起盲杖亦步亦趋地跟在周聿白身后,周聿白迟疑几秒,学着他先前的样子,主动牵起夏小满的手:“别怕,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