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专案组的同事,仅凭照片就能看出个七八分。”老刑警称赞道,他说:“死者死亡现场留下很多痕迹,但是这些痕迹都是一个人的,包括她去靠的那扇窗户。我们当时以为是密室杀人,或者是什么更为精妙的手法,甚至怀疑过现场痕迹被人重新清理再布置过。一直到当时的法医给我们提交了一种可能性。”
季杨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法医从创口切面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就是自己在自己肚子上捅刀,当时的创口深浅不一,力度不同,是最大的疑点。如果一个凶手去杀人,没理由杀着杀着没劲了。最合理的解释是,人体的求生本能强制要求受害人不能再对自己造成更为严重的伤害。法医的这个猜想,让我们整个组的人都惊呆了,可是越往这方面调查就越真实。无论是从死者的家庭背景,还是在她现在的社会交际方面,她都是处于一个极其压抑的环境,并且她从来没有寻求过心理上的帮助,而是一味的隐藏自己,并且还要伪装成乐观积极的模样。当时的心理学家判断,这个人可能早已经是重度抑郁了,做出自残或者自杀行为是有可能的。”
“唉……”季杨听着,叹了口气,他说:“当年这起案子里,有什么奇怪的点吗?或者说,有点不合理,但还能勉强解释的?”
“奇怪的点?”老刑警眯着眼睛回想着,不一会,他一拍脑门,说道:“确实有一点。当年这个小姑娘计划自杀其实是有迹可循的。我们推测死者可能是自杀后,就准备还原她当时的心理活动,发现她对她的这次死亡是有计划的。并且她早就已经选好了自己要死的方式和地点……”
“不是房间里?”季杨问。
“不是。”老刑警摇头说:“是山庄后面的断崖,她曾在朋友圈里表示过,她喜欢这个山庄,不会弄脏它。反而对山后的断崖情有独钟,她曾多次提过,武侠小说里,断崖下有宝藏,如果跳下去就可以重获新生之类的话。不过这小姑娘思想极端,情绪波动大。如果当晚她受不了和朋友离开的刺激,或者有什么别的刺激,她突然对自己出手,也不是没有可能。”
季杨赞同的点头,然后从资料里找到两个人的照片,问道:“对这两个人,您有什么印象?”
老刑警看着照片,上面是一男一女。他印象中,男的是【云说风来】,女的叫做【七上八下】。他指了指女生道:“这个人是死者的好朋友,现实中的那种,不只是网友。好像就是这个人带死者玩游戏的。那天她知道死者死讯后,哭的特别伤心。至于这个男的……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当晚,这两个人都没去过死者房间?”季杨问道。
老刑警觉得奇怪,他说:“你怎么这么说?难道他们也去过?”
季杨抽出一张白纸,说道:“麻烦您,把当时这八个人住的房间位置再根据资料画一遍。”
老刑警接过纸笔,他更加奇怪,不免问道:“这案子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是又出什么新的问题吗?”
“您先画吧。”季杨说:“只是一些小问题。”
两个小时后,季杨和兆丰城走出了当地公安局。
季杨看着进去之后就没说过话的兆老问道:“兆老,你是不是觉得这里有问题?”
兆丰城抬了抬眼皮看他,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说:“你不觉得奇怪吗?”
“嗯……”季杨想了一会,不确定地说:“事情过去这么久,里面这个人记的太详细了。”
“不是详细,是准确。”兆丰城抬头看了眼天,又看向季杨继续说:“就算是记忆深刻的案件,或者是有资料辅助回忆。但凡是新从脑子里调取出的信息,表述的时候都会有一个不确定的过程。但是这个人描述的很流畅,逻辑也清晰。不像是……”
“不像是一个隔了这么久的案子。“季杨接过话。
“这样,你再去走访一下当年经手此案的警察。我去死者家附近看看。”兆丰城说。
“死者家属应该已经接到通知离开了……”
“不去找人,就在附近看看。”兆丰城摆了摆手,独自离开。
兆丰城今年六十有三,是个临近退休的年纪,心里却有一桩压了几十年的旧事。这件事使他此生无子无女,从一位警察变成了社会学的教授。
他活了几十年,见过很多人,遇到过很多事。他的学生说他早就活成了一个“人精”,但是他不觉得,他觉得人太复杂了,一个眼神、一个笑容、甚至一个下意识的动作,都可能蕴含着千百种的意思。他想看透这些,但他知道他永远也看不透。
所以他从不觉得自己老,比起社会漫长的发展,他的这一点年纪算得了什么?进了专案组后,他依旧想出现在第一现场,见到第一手资料,看到第一个相关人员。他觉得,他一点都不老,还是个青壮年。
白轻墨难得围着沈临书转了一天,她想知道当年白泉山庄还有什么隐秘。奈何沈老板架子大,无论白同学怎样软磨硬泡,他就是不说。
白轻墨不太高兴,在院子里揪着枯草。
沈临书盛了一碗热腾腾的鱼汤站在廊下,诱惑着她去吃,想借着鱼汤哄一哄不高兴的女孩。
谁知,白轻墨只是转过头在空气中闻了闻味道,又继续拔草去了。她决心,今日沈临书不告诉她,他就再也别想出现在自己周身一米之内。
沈老板颇为无奈,倒也不是他不想说,只是这丫头实在太过敏锐,有些事还是不太方便她知道。
今天午饭,警方没有再将食物分别送到八方客栈的各个房间,而是叫了所有人一起到一楼用餐。白轻墨大概明白警方的想法,他们想看一下这“暴风雪战队”到底是个什么关系。她也想知道,所以配合安排,也来到了一楼大厅。
沈临书见她走了,只能端着鱼汤跟着她。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到一楼大厅,仿佛谁也不认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