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寒暄了几句,安遥望了眼桌上的翎毛扇,道,“姑娘莫怪,我只是见姑娘带了与阿剪相同的翎毛扇,所以猜测你是他的戏迷。”
“无碍,我的确是为他而来。”她的态度有了明显好转,环视周围道:“这里多数都是他的戏迷,但很多都是他火了以后才来凑热闹的,不像我,我可是自他无闻之时就追随捧场的!”
说起过往之事,她的眼中还有一丝幸福之色。
安遥忙问:“既是如此,姑娘方才好不容易挤到前头,怎么又退回来了?”
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追过当红名伶吗?”
安遥缓缓摇了摇头。
“那你是不会懂这种心情的。”那女子苦笑一声:“当年他初来此地,无人相识,是我们这批老戏迷场场拥护,连帽上的羽翎都是我们几个凑钱,才从笨重的鸡毛变成了轻盈的雀羽。”
她遥望舞台,继续道:“他曾说无论以后有金翎凤羽,都不会换下那根雀羽。可现在才初有名气,他就……”
灯光渐亮,女子没有继续说下去,安遥记起方才阿剪帽羽上的确插着一根珍珠白羽,顿时明白了这女子失望的由来……
这时,忽听人惊叫:“他们回来了。”
汤池之中毫无动静,细细一看,那小厮竟浑身湿漉漉地从后门进来了。
他不知从哪儿翻出个锤子,便又要出去,却被疑惑的戏迷拦住了。
那小厮略带哭腔地道:“我们从汤池下方的漩涡一直游到了隔壁海娘娘那儿,终于找到了阿剪……他被卡在岩洞之中,已经没气了……”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很轻,但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
现场的戏迷不少,已有几个情绪激动的直接拎住了那小厮的衣襟,“胡说!快带我去!”
“我也要去……”
再看那浓妆女子,眼神呆滞片刻,也慌神跟了上去。
安遥随着这班人穿过后门小道,绕进了隔壁后院。
未进其院,先闻禅乐,一进院内,更觉清雅。
迎面便是个半敞式的莲花亭台,檐顶刻着“卧月眠云”,亭帘半掩,隐约可见有人独坐其间。
亭台之下的莲花坐垫上,盘腿坐着十几位衣着相同之人,正闭目禅修。
一旁的温水池中,杜三娘正在指挥小厮们打捞阿剪,四周禅修之人竟无一人侧目。
忽然,亭内传来苍老却沉稳的女音,“三娘,你的规矩呢?”
杜三娘衣衫湿漉,裹显着婀娜的腰身,头间杨柳钗还在滴水,柳穗也凌乱缠在了一起,她颤声回道:“我们有人溺水,被漩涡卷到了此处,我要带他回去,还望海娘娘见谅。”
海娘娘?安遥心中一惊,难道此处就是求“解憾之羹”的地方?
亭中之人又道:“捞个死人罢了,何须这么多人?”
这声音不徐不疾,异常冷静,仿佛打捞的不是人,而是只阿猫阿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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