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仪笑了声。像是悬在空中,落不到实处,“我这下雪了,北京呢?”“在下呢。”“一个人去美国,还适应吗?”“表姐。”电话那段传来沈书仪哽咽的声音,“我好像失去他了。”“怎么了?”晚棠安慰她,“慢慢说。”“姐夫在你身边吗?”她问。晚棠抬眼看着他,将手机递了过去,“在呢。我让他和你说。”“怎么了?”商时序问她。“姐夫,你可不可以联系商文晟,让他过来接我。”沈书仪咬着自己的手背,仰着头不断扇着眼睛,可蓄在眼眶里的泪水,不听使唤地往下流淌。“他换了新的卡号,把我的微信也给拉黑了。”她顿了下,“我、我找不到他。”沈书仪并不是和商文晟一同来到美国的,自从知道她决定前往美国,周家和沈家将一切事宜都安排到位了。以至于这么多天了,大家明明在一个学校,却连照面都没有打过。纠结了许久,终于放下面子主动联系他,接过发现已经换了新的卡号,连联系方式都被拉黑了。“书仪,”商时序声音低低的,“别担心,我帮你联系他。”大概也意识到自己有点狼狈了,沈书仪胡乱地摸了把眼泪,尽量平静情绪,“麻烦你了。”“元旦快乐。”“元旦快乐。”商时序和她说,“异国他乡,要照顾好自己。”“如果遇到什么难处了,就和我跟你姐姐说。”他继续道,“要是觉得距离过于遥远,不太便利的话,我让文晟照顾你。”“不用了。”沈书仪摇摇头,意识到现在是在通话,“我在这边过得还可以,爸妈都给我安排好了。”“书仪,”晚棠叹了口气,“这都不像你了。”沈书仪喃喃:“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大概是失心疯了。”从决定来美国的那刻,她便是疯了。“恨死商文晟了。”她蹲坐在公寓门前的台阶上,看着连绵不断的、如飞絮般的雪花片片飘落。摊开掌心,接住了一片雪花。很快,消融于掌心之中。电话挂断,晚棠瞪一眼商时序,“你和商文晟说。”“好。”屋檐外白茫茫一片,积雪已经落到门槛了。推开红漆木门,顺势带走一铲子雪花。相比春、夏、秋,冬天的夜色落得格外地快。要是没人说现在才七点钟,瞧着外面黑黢黢的夜色,说是十来点也不为过。雪止了,但风有点大。晚棠手指扣紧了门缝,缠在门中央的风铃被碰响,发出一串清脆的声音。她就扒在门边看外面,额头前的发丝被吹得乱舞,语气赞叹:“哇,商时序今天下的雪好厚。”毕竟,周家和商家祖上世代为官,扎根北京不同。周家祖籍在江南一带,那里春日绿草如因,流水潺潺。等到冬日叶木凋敝,没也没能等到一场期待已久的大雪。对于落雪天的盼望,这大概是南方人刻在骨子里的基因。她迈出腿,一脚踩进雪堆里,“商时序!”惊喜地扭头看他。“怎么了?”他蹲身在鞋柜里抽出一双鞋子,这双鞋子明显是女款的,而她鞋柜里似乎没有买过这双鞋。外面风雪交加,雪花铺在面上。商时序走过来,将她拉了进去,重新将门阖上。晚棠撇撇嘴:“我都还没看够呢。”“待会。”“什么?”他没再说话。伸手摁住晚棠的肩膀,迫使她坐在沙发上。半蹲屈膝,将她脚上的那双棉质拖鞋取下来,而后将那双未见过的鞋子替她穿上。“在家为什么还要换鞋子?”商时序撩起眼皮,眼睛看着她:“不是想出去看雪的吗?”“下了雪,天气冷。路面结冰,雪都被踩结实了,出门不防护好容易摔倒。”“不想摔得狗啃屎吧?”周晚棠:“你这是诅咒我。”“你才摔狗啃屎,你全家都是。”“小婉,”他笑了声,好心提醒,“你是不是忘记了?我的全家里,也包括你。”“还有薯条。”晚棠一时被噎住。靴子里的毛很柔软,踩上去很舒服,也很暖和。不一会的功夫,就觉得脚底像是要发热。鞋子的齿很多,抓地效果好。“什么时候的事?”“前几日,下了雪的那天。”商时序将围巾给她围上,伸手把压在围脖里的头发,给她拨出来。而后自己套了件黑色的袄子,“走吧。”“等会。”晚棠扭头,手扒在门框上,朝缩在窝里的薯条叫了声,“薯条,要不要一起出来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