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西落,天色逐渐转黑,大杨集外显得异常寂静,甚至带有些许诡异的气氛。
在国军到来之前,日军担心当地的老百姓会趁机跟国军一同北上,同时为了使国共双方减少顾虑,所以提前将大杨集周边的老百姓强行迁走。
大杨集以东是教导四旅两个团并山炮营,冀鲁豫纵队副参谋长成启武在率领支前队完成壮大声势的任务之后,又担负起护送伤员前往后方的任务。
大杨集以北则是15旅三个团并炮兵营,武勤的14旅正在休整,准备在天黑之后秘密北上,骑兵团在大杨集以西十里开外的地界活动。
大杨集内,侦察连战士跟着其他国军士兵一样,松松散散的靠在墙边,武器、装具散落在一旁,直到伙夫大声招呼着开饭,这才让死寂的人群多少有了一丝生气。
“连长,我咋看着他们这群人混身别扭,一场仗下来好像整个人精气神都没了,咱们的队伍可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一名侦察连战士轻声说道。
“少见多怪,这些国军士兵胆气已经被打没了,又没吃没喝的,你没看国军的大官都不敢将他们派到一线阵地?”曹大宝说道。
侦察连的战士三三两两混入队伍之中,一来是因为侦察连战士的精气神与这些国军大不相同,一百来号人聚在一起是在过于显眼,二来分散开更好获取有用的信息。
“为什么就给这点米饭?两口就吃没了,你再给我多来两勺!”正在排队的一名国军士兵叫喊道。
负责打饭的伙夫也拿着铁勺将桌子敲得梆梆作响,态度极为强硬:“上峰有明确命令,你们每人每顿饭二两米饭,再加上一些菜干,一线作战部队待遇好,全靠你们自己本事,你要是真有脾气,那就是去找上面的人,后边的人还要吃饭呢,别在这挡着!”
“噫,恁个龟孙,好大的官威!”
饭盒直接扣在伙夫的脸上,头上沾着白花花的饭粒,动手的那名国军士兵在身后一群人的壮胆下,似乎胆气更加雄厚。
“兄弟们当兵吃粮天经地义,现在让咱们饿肚子不说,就连这个龟孙都在老子面前吆五喝六的耍威风,谁给你的胆子,老子今天非得给你一点颜色瞧瞧!”
“弄他,平时这龟孙就没少在兄弟们的伙食上动手脚,早就看他不顺眼!”
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推了一把,闹事的国军士兵身子不由自主的朝着前边扑去,原本只是佯装作势的拳头瞬间砸在伙夫的脸门上,伙夫的鼻梁塌陷,血如柱流,哀嚎声估摸能传出二里远。
混在人群里的侦察连战士原本想趁机再造一造声势,回头看了看曹大宝所在的方向,却见曹大宝摇了摇头,只得偃旗息鼓。
人群中起哄的声音更大,造成的动静很快将负责维持秩序的警卫团引来,带头的一名军官看着眼前的乱象,随即令警卫团士兵进行弹压,但是如此举动反而激起普通士兵的激烈反抗,双方甚至开始拿枪对峙。
“把枪放下,赶紧把枪放下!”警卫团是李仙洲的嫡系,平时经常抽调一些人员充当宪兵或者督战队,与普通士兵早有积怨。
眼下虽然双方情绪都比较激动,但是谁也不敢开第一枪,只是出人意料的是,嘈杂声中突然传来一声枪响,只见带头的那名军官右胸中枪倒地,顿时让双方为之一惊。
“谁开的枪,姥姥滴,你们这是找死!”
警卫团装备的是清一色的加兰德步枪和卡宾枪,随即拉动枪栓,枪口对准闹事的国军士兵。
“哒哒哒!”
两方自己人就这样打了起来,好在闹事的国军士兵只是少数,其余人一看情况不对果断选择后撤看热闹。
大杨集内响起的激烈枪声很快引起国军高层的注意,李仙洲得知此事之后,却不敢轻易离开指挥部,生怕被国军官兵暗中打了黑枪。
如果让12军军长贺粹之前去处理此事,又担心会偏袒闹事的士兵,最终让集团军政治部主任刘子班亲自前往调查。
经过调查,警卫团一方三死五伤,闹事的士兵隶属于22师64团,官兵死亡八人,重伤十二人,但是调查并没有现是谁打的第一枪,带头闹事的士兵已经死亡,最终这个结果被呈报给李仙洲。
李仙洲对这个调查结果极为不满,由于22师师部不复存在,于是派遣副官对64团一干主官宣读上峰的处分决定。
而后又觉得这些溃退至大杨集的64团和补充团大部士兵军纪已然败坏,如果继续留在指挥部近前终究是个隐患,于是令其到大杨集外围工事驻防,大杨集内只留下集团军本部所属的警卫团和炮兵。
同一时间,贺粹之得知有关的处理决定,当听到64团和补充团进驻外围工事之后,脸上顿时露出些许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