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抬起头傻傻的看一眼父亲,忽然痴痴呆呆的笑起来:“我不在这里呆着了,你们叫我走吧!”听着这个话丫头们哭的更伤心了,子骊叫来袭人问清楚“宝玉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样子的,今天是谁跟着宝玉的?”
袭人想想说:“早上还和我们有说有笑的,听着宝姑娘今天回来还起了大早等着去迎接她呢,是从老太太那边回来就变样子了。好像是在宴席上听见了什么?我没在跟前也不太清楚,问了跟着二爷的小丫头也是说不清楚。”
子骊忽然想起来宴席上宝玉和黛玉好像是拌嘴了,她心里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正在这个时候忽然听见外面丫头声音:“老太太来了!”宝玉生病的消息还是传出去,不仅是贾母,就是邢夫人和姐妹们都来了。子骊心里忽然一紧,若是宝玉闹起来,嘴里没遮拦说些黛玉怎么样的话,林如海和贾敏非得杀了宝玉不可。好好地姑娘名声都要被败坏了!
想到这里子骊一转身几步到了宝玉跟前,一把推开贾政对着宝玉使劲的挥手打下去:“宝玉都没了命了你还打他!”贾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宝玉被子骊几巴掌下去整个打蒙了,他直直的看着贾母和子骊,眼珠子一转哇的一声哭起来。
贾政才明白子骊的举动,忙着把要扑上来的贾母扶住,丫头们立刻搬来椅子请贾母坐下来。宝玉哭的哇哇的,嘴里嘟囔着要说什么,子骊上前一步对着宝玉又抬起手:“你这个孽子,吓坏了老太太我立刻把你打死!”
宝玉被子骊狰狞的表情给吓住了,脸上火辣辣的疼,疼痛找回了理智,宝玉捂着脸不敢吭声了。其实刚才宝玉就清醒了,听着贾母护着他预备着还装疯卖傻,好逼着贾母同意不叫黛玉回家去。可是看着子骊狰狞的嘴脸,宝玉第一次从心里生出来畏惧感,再也不敢装疯卖傻,撒娇撒泼了,只低着头默默地站起来对着贾母说:“惊动了老太太是孙儿的不孝,我方才看了一篇文章太伤心了就魔怔了,现在已经好了,还请老太太放心。”
贾母见着宝玉恢复正常,心里稍微松口气可是孙子脸上红肿半边,贾母又心疼起来,搂着宝玉一叠声的叫人拿药来,丫头拿着药给宝玉上了,太医也请来了,女眷们回避了给宝玉诊脉。
等着太医诊脉完毕贾母问宝玉的病情,太医只说是宝玉急火攻心,想必是为了什么太伤心才会失神的,喝上几服药就好了。说着开了安神的药方子嘱咐了禁忌就走了。贾母叫贾珍送太医出去,她转眼看着子骊和贾政无奈的说:“你们整日的逼着他读书,我就说了宝玉秉赋最弱,禁不起一点的劳累,你们看看如何!差点就把好好地孩子逼疯了,你做母亲的怎么能下狠手打他。我可怜的宝玉,我小心翼翼和捧着凤凰一样长大,被你们这么糟践!以后谁还敢说读书的话我先和他拼命!”
贾政辩解着:“老太太我们做父母的怎么会不心疼儿子,刚才也是情急之下的非常之举——”没等着说完就被贾母啐了一口,子骊悄悄地拉一下贾政的袖子,贾政也只能闭嘴了。贾母心疼的搂着宝玉把在场的人一顿数落,贾政也只能默默地听着不敢吭声了。最后还是凤姐出来慢慢的劝解着,贾母才熄了怒火。
药已经煎好了,袭人亲自端进来伺候着宝玉喝药,贾母缓和下对着贾政哼一声:“你还站在我跟前气我?还不快点出去!我就这一个宝玉还要叫你欺负了去。”贾政也只能灰溜溜的出去了,子骊对着贾母的愤怒咆哮充耳不闻,老太太心里不是怎么痛快,借机发作是意料中的事情。宝玉喝了药,开始犯困,子骊对着凤姐使个眼色,凤姐对着贾母说;“叫宝兄弟好好地歇一歇,老太太也乏了,还是回去休息吧。今儿二太太叫人送来野鸡,我已经嘱咐厨房炸出来晚上喝粥可好。”
贾母也觉得刚才自己有些太过了,她长叹一声对着子骊说:“我知道你是为了宝玉着想,可是孩子还小呢,他从小就不是什么结实身子,若是被逼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好。你也就珠儿和宝玉两个儿子。若是宝玉有个什么你将来依靠谁。”“是,老太太的话我记住了。今天实在是事出仓促。这个孩子心眼太实诚,嘴上没遮拦,我是担心宝玉长此以往万一那天不防备得罪了谁,说错了话可怎么办。都是我上辈子作孽才生了这么个不省心的孩子。”子骊说着也拿着手绢擦眼睛。
“你担心的也是,不过我看宝玉聪明是尽有的,长大些就好了。”说着贾母站住脚对着袭人等宝玉的丫头说:“宝玉生了病医生嘱咐说忌油腻,你们看着宝玉别叫他胡吃了。”
子骊对着袭人说:“你去和厨房说,就说是老太太和我的话,叫宝玉吃一个月的素斋,休养心性。你们平日要小心伺候,谁也不准和宝玉浑说知道么!”其实子骊的话是说给在场所有人听的,她的意思是不叫人随便来打搅宝玉。黛玉是个聪慧的人,她自然会远着宝玉了。袭人等几个丫头都战战兢兢的答应了,送了贾母等人出去。
子骊请贾母留下吃饭,贾母想想也就答应了,邢夫人却说还有事情,嘱咐凤姐好生伺候贾母,就先告辞走了。子骊想和贾母商量贾珍的事情,也没挽留,亲自送邢夫人到了二门上看着她上车才转回去。
子骊叫姐妹都来陪着贾母吃饭,有凤姐在边上凑趣饭桌上永远不会冷清。贾母的心情逐渐好起来。等着饭后,子骊对凤姐使个眼色,贾母看见说:“我就知道饭不是好吃的。是什么事情只管说。我也有话要和你们说呢。”
听着贾母如此说,子骊忽然站起来一下子跪在贾母跟前,凤姐也跟着跪下来,贾母唬一跳,忙着问了原委。子骊把自己怎么看见秦氏脖子上的吻痕,凤姐怎么撞破了贾珍和秦氏在私情都说了。“当初是丫头的亲娘是怎么没的老太太知道里面的原委,如今那边还是不肯收敛。其实大家子里面有些山不得台面的事情也不是那么惊天动地了不得的。只是蓉儿媳妇我担心她的身世不简单。”子骊坐在贾母身边把对秦氏身份的怀疑说了。“老爷已经叫人查去了,虽然没有拿实了,可是也有个□□分准了。她就是当初魏王和秦妃的女儿被送到秦妃亲人的家里养大的。魏王可是谋反的大罪,皇上赦免了魏王的子孙是一回事,可是蓉儿媳妇不在赦免之列。若是她的身份传出去——”子骊看着贾母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紧跟着加了一剂猛药:“老太太最疼宝玉的,就算是老太太不想着别人也该想想宝玉的前程才是。”
“这还了得!我当初只因为珍儿年轻荒唐,他那边的破事我早就耳闻。没想到——”贾母气的浑身乱战,脸色绯红。
凤姐立刻给贾母捶背顺气:“我现在是每天提心吊胆的,我刚嫁过来的时候还纳闷呢。怎么四妹妹一直不过去的,到底哪边才算是她的家呢。珍大哥和大嫂子也没个做哥哥嫂子的样子,他们父亲还在呢,怎么能那样对妹妹呢。到现在我才明白过来,珍大哥是那样心狠手辣的人,我怕是没命服侍老太太了。”说着凤姐也委屈的哭起来。
“真是作孽,你别担心,我谅他不敢对你怎么样。既然如此你立刻叫你家老爷来,我要亲自上疏告发了他!”贾母是铁了心的要切掉宁府这个毒瘤和累赘,只有挤破了脓包才能彻底安全。
“老太太请三思,一来现在时机不对,这么闹出去肯定是满城风雨,太子妃正有身孕,别是惊动了她。再来我们也没什么铁证,若是到时候他一口咬定是两家闹不和,咱们陷害他怎么办。不如看准了时机,再出手吧。”子骊劝住贾母不要冲动。
“我被气糊涂了,既然如此先敲打敲打他。凭着他的身份要什么样子的美人没有,偏生做出来那么丢人现眼没人伦的事情来!”贾母眼里闪着狠毒的光,一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手腕上纯金和翡翠的镯子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宝玉被关在屋子里养病,姐妹们都很有眼色的不来打搅,只叫丫头过来问候。因为宝钗中选,贾母特别叫了一班小戏作为庆祝,子骊请了贾珍,尤氏等过来看戏。凤姐递上戏单子,贾母让了让就选了一出小宴,说的是唐明皇和杨贵妃情投意合的故事。
外面贾家和薛家的男宾们正喝酒行令,戏台上锣声一响大家都看戏。贾珍对着贾琏说:“这是老太太点的。有点意思。”
贾政在边上听见贾珍的话装着闲谈的样子:“老太太只看热闹,玄宗宠爱杨贵妃结果却是险些葬送了江山社稷,好端端的把个开元盛世给葬送了。身为天子不修德,行□□事尚且如此,我们这些人更要日夜谨慎洁身自好,一晌贪欢别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想祖宗们九死一生拼下个家业,我们不求发扬光大,只要别在祖宗脸上抹黑就是了。”贾政深深地看了贾珍一眼,站起来一甩袖子走了。
贾琏还有些糊涂:“也不知道谁惹了二叔生气了,我们喝酒别管那个闲账了,想着是最近因为宝玉的事情闹心吧。”贾琏丝毫不知道东府发生的事情,其实对着贾珍和秦氏的传言他是听见些风声的,可是在贾琏看来这点子事情在大家族里面算什么,再说了那个秦氏能嫁到东府做了正经的少奶奶也该知足了。因此贾琏丝毫没想到别地方去。
听着贾琏的话贾珍的心里一阵阵的打鼓。贾政是什么意思?那天被凤姐撞见自己和秦氏的事情机贾珍刚开始还有些担心,可是他转念一想也就没放在心上。论起来地位身份他现在是宁府主事的人,还是族长,位高权重谁敢说他,凤姐不过是靠着老太太喜欢和是子骊的侄女罢了。一个妇道人家再里还能如何?她若是聪明的就装着不知道,自己还念个好。若是凤姐不识相吧事情抖落出去,贾珍自持身份,到时候自己一口咬定是凤姐勾搭自己不成。反咬一口,看那个时候谁还相信她的话。
因此贾珍自信凤姐不敢怎么样,完全不放在心上。谁知今天贾政一番话却说的他心里一哆嗦,秦氏的身份绝非不是外面看起来那样上不得台面,当初若不是秦邦业的手上握着他们家的短处,自己也不会给蓉儿娶这个媳妇的。都是父亲想要脚踩两只船左右逢源,结果被皇上疑心,魏王也败了,害的他们家现在像个缩头乌龟。听着二叔的话似乎是知道了秦氏的身世。他分明是拿着杨玉环来敲打自己呢。莫非是二叔听见什么风声,皇上要翻旧账!想到这里贾珍不淡定了,在他看来和秦氏那点破事是风流罪过,若是牵扯上什么朝政可是大难临头。
想到这里贾珍坐不住了,戏台上的爱恨生死也没心情理会,眼前的美酒佳肴也没胃口了。贾珍坐了一会看个机会就溜走了。
刚从席上下来,贾珍就看见是贾政身边的小厮正在拐角的地方等着他呢,他过来对着贾珍打千道:“我们老爷请大爷过去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