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巨熊回过神来,巨大手掌仿若又化作浓稠血液,那块石碑缓缓沉浸下去,进入到他的体内,再也寻不见踪迹。收好石碑,他恢复了淡漠沉静的神色,血目扫过这群在他气息下战栗的后裔,“向我贡献宝物,本就是你们该做的事情,怎么?难道还想拿回去?”
“不敢!”王大惊失色,神识高呼,拥有一缕金毛的额头深砸进石地里,对先祖展现出应有的卑微及敬畏。
“哼……”灰白巨熊冷哼一声,沉吟片刻,才淡声道:“作为我的后裔,你们实力太弱,体内传承于我的血脉已经稀薄至极,不利于力量提升。贡献有功,我会给你们满意的赏赐。”
他扬起巨掌,甩出几滴石碑大小的血珠,向石殿前这群黑熊射去。六滴血珠飞到石殿前面,已经分化成数百份,尽数落到在场所有黑熊头顶,很快渗透到黑熊的体内,消散无踪。
做完这些,巨熊又融化成一道鲜血长河,倏忽飞回了石殿内。直到这时候,天地间才响起他最后一句话。
“尽量不要打扰我的沉睡,除非再遇到这种事情。否则,我会清理掉无用的后裔。”
话音刚刚落下,狂风渐至微弱,滂沱血雨悄然停下,遮天浓云弥散开来,夜幕已是九月幽冥,亿万繁星闪烁,天地异象散化消无,归于平静。
恢弘石殿前,数百头黑熊顾不得其余事情,甚至于灰白巨熊最后的留言,也大多没能听到耳里。这也怪不得他们,当巨熊身上甩出的血珠落到众熊头顶,一众黑熊均是神色剧变,四肢撑地,全身黑毛根根直立,十丈熊身抽搐颤动,似乎在极力承受体内的巨痛。
黑熊们的躯体忽而变大,扩张到十丈或是数十丈,忽而又凝缩至两丈长短,忽大忽小来回变幻。身上皮毛亦是层层脱落,换上一身灰毛,脱落后又是原本的黑毛,如此循环反复,变化不定。
偶尔有黑熊惨叫出声,躯体增大永无穷尽,最终爆炸成一团血水,纷纷扬扬洒落满地,已是爆身惨死。
呼延心底暗自琢磨,爆散的这类黑熊,应是承受不住灰白巨熊血液里的庞大能量,赏赐反倒成了这头黑熊的催命符,有害无益,终至身死。
但是场中黑熊大多是各家精锐,仅有少数几头体质稍弱的,成了爆成血水的倒霉熊。其余黑熊又恢复了原本形态,身体抽搐缓缓平复,趴坐在地重重喘息,脸上均是惊喜、兴奋的神色。
至于那几头倒霉死的黑熊,根本无熊关注。
“没想到,没想到先祖竟然会赏赐下他的精血!”回想方才种种,王犹自觉得难以置信,长叹唏嘘,“比起那尊神秘的石碑,先祖精血对我们更加重要。我的战熊血脉,从没有现在这样浓郁过!”
呼延偷眼打量,只觉他依旧是头十丈黑熊,若是非要寻出一丝迥异,只是他头顶上又多了两簇金毛罢了。
“有了这滴先祖精血洗涤我的血脉,我就有可能晋升熊神境。熊神境啊……完全超过我的父王,我就能……”王的神识传音断了后续,他捶胸咆哮,以宣泄心中的兴奋之情。
起回身望向罴,见他虽然无力趴睡在地,但毕竟是完全承受住了先祖的精血,作为自己最年轻的儿子,能做到这一点殊为不易。因为就在之前,他的第四个儿子已经爆成了漫天血水。
两相比较以后,起对罴愈发满意几分,心底大叹一声,罴不愧是他最看好的儿子,这次吸收过先祖精血,日后前途当真是不可限量。
这般做想,起望向罴的眼神更加柔和慈善,隐隐透出一抹欣慰之色。
“这一次物超所值,各位都得到一滴先祖精血,收获巨大。”王已经安静下来,脸上还有残留的笑意,突然用神识扬声道:“我建议,这石碑毕竟是斯瓦匹剌家发现的,各位应该对斯瓦匹剌家做出适当补偿,当做酬谢。”
原本还在兴奋欢庆的数百黑熊,忽然陷入寂静沉默之中。说到补偿,就是要各家割肉出血,这种得了便宜还要吐出一部分的事情,谁都不愿意率先站出来做傻熊,声援王的建议。
但是身为战熊族的王家,就是得从中调和各大家族,决断秉持公正之意,再由此合纵连横,方才能端坐战熊族中央之位。
这等赔偿事宜最是麻烦,不能让斯瓦匹剌家心生怨念,又不能将补偿订得过多,免得各大家连同王家都要大大出血,所以马虎不得。王心里无奈,又不得不做,只得率先表态之后,一家家问过去。
谈到详细赔偿,涉及各家切身利益,均是精打细算,毫厘必究,场面变得火爆热闹起来。
数百头黑熊开始扯皮,争执吵骂不休,到后来更是各揭丑事,这光景断不是顷刻便能谈妥的。只余下呼延这等人族监工,左右无他们何事,相互又不敢出声闲聊,生怕招惹到那群激愤的黑熊主上,反倒显得无所事事起来。
闲来无事,呼延盘腿坐下,冥神思索这几日所见所闻,均是寻常难见之奇事,倒也感触极深。
待他思绪渐至勾连,忽而生起一种拨云见日的顿悟之感,却是灵光乍见,惊得他目瞪口呆。刹那之后,他倏然收敛惊容,脸上恢复寻常神色,心里已然惊喜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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