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鲸想,那个男人可能依稀察觉到自己正逐渐成為政界无用的废物、衰老的绊脚石,他似乎也在為自己寻找台阶,甚至有过要藉自己的死,在政界激起一番波烂的浪漫情怀。
「我要以死唤醒世人。」他用高昂的语调自语,在桌前拿起钢笔写起冗长的遗书。
「我可以预见读完这段文章后,媒体感嘆不已的样子。」他口沫横飞地说著,或许他一直梦想能有这样一个机会。没多久,梶就寓写完那封信。
「你是為了什么从政?」最后,鲸在梶站上椅子之后问他。
梶的表情已经变得朦朧,或者该说恍惚。他俯视著鲸说:「这还用说吗?这世上有人不想当政治家的吗?」
他的回答一如预期,鲸微微点了点头。
鲸瞥了一眼梶痉挛的身体,拿起桌上的信,上头撟揉造作造作地写著「致太晚赴死的人们」,鲸感到一阵反感。
他离开房间,进了电梯。离开饭店前往东京车站途中,他撕掉信封,把信扔到百货公司门口的垃圾桶。
「怎么样了?」背后传来声音,鲸停下脚步。他正站在帐篷与帐篷之间的十字路口。
鲸回头,那裡站著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帽子上头画著放大镜图案、附帽簷。男人戴著眼镜,脸颊瘦削地像被挖去了肉,既像是死期不远的阴鬱老人,也像失去希望的悲观青年。是田中。他右手拿著拐杖,身体歪斜地站著,或许是股关节的状况恶化,姿势狠不自然。
「你去工作了,对吧?」他说话的声音狠流畅,鲸又混乱了,他分不出这是现实,还是幻觉。如果是幻觉,却没有伴随晕眩。最重要的是,田中并不在鲸的被害者名单中。他不记得有这回事。「工作?」
「你的表情像是这麼说。早上你说的遗憾,已经解决了吗?」
「不。」推手这个字眼闪过脑海,「不是那件事。」
「那么,解决了别的麻烦吗?总之,你看起来一脸舒畅。」
「是因為梶的事吧。」
「火灾的事吗?」田中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不确定到底听懂了没有。「趁早解开你的心结比较好唷,然后立刻引退,不然,这样下去的话……」
「这样下去的话?」
「你会变成死人。」
「像你一样吗?」
「咦?」
「你是活人吗?」
「看不出来吗?」
「看了就能知道吗?」鲸加重语气。
「你正被幻觉吞没唷。」田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