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张大眼睛,却依然看不见岩西。现实世界究竟在哪裡?鲸转动眼珠左右凝视,现实在哪个方位?
电话响了。
细长而颤抖的电子铃声尖锐地响起,鲸动弹不得,但当第二声铃声响起,鲸的脖子像要断了一般受到一股轻微衝击,晃了晃脑袋,眨了几下眼睛。
室内亮了起来,饶舌的妇人倏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岩西跃入视线。鲸从幻觉脱身了。
刚才还站在窗前茫然注视的岩西,不知不觉中移动到鲸视野外的右手边,他屈著身体,四肢著地,伸长了手。
手枪掉在岩西的右前方,鲸立刻逼近。身后桌上的电话响个不停,单调又刺耳。鲸抬起右脚,踢开岩西的脸,沾在鞋子上的泥土四散,岩西被踢飞撞上塑胶垃圾桶,纸屑和泡麵袋散了一地。鲸的手伸向地上的枪,「不许乱动。」
电话铃声没有要停下的跡象。
「谁叫你自己要露出破绽?」
「破绽?」
「在那裡自言自语的,是不是脑袋有问题啊?」岩西的眼神狠严肃,却硬挤出笑容。「什么教唆自杀专家嘛。」
鲸没有回答,打开手枪保险,枪口对準岩西。自己衣服内袋裡也装了一把手枪,但那完全是為了逼人自杀用的,并没有装子弹。
「你也没什么了不起嘛。」岩西大笑,笑声狠刺耳。「蝉还没死是吧?他才不可能被你这种人干掉咧。」
电话固执地响著。
「我可以接个电话吗?」岩西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
「你以為你能接吗?」
「在死之前,至少让我接个电话吧。」与其说是肺腑之言,倒像是他表现幽默的方法。鲸拿著手枪道:「随你便。」他不是可怜岩西,反正岩西横竖要死,这是已经註定的事,「接电话,然后跳楼。」
「跳楼唷。」岩西苦涩地瘪起嘴巴,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杰克&iddot;克里斯宾说,」声音微弱得分不清是不是打算说给鲸听。「逃避人生的傢伙,就跳下大楼吧。」
谁啊?说那种无聊话的傢伙。鲸正打算反问时,岩西拿起了桌上的话筒。
蝉
「那个社长被带去哪裡了?」蝉问。他抓住桃的肩膀左右摇晃,桃只好像安抚小孩似地说:「好啦好啦,用不著这麼粗鲁,我也会告诉你的啦。」甚至还假装遥著波浪鼓,装出哄小孩的模样。「见不得人的事呢,当然得在见不得人的地方进行。」她说出某栋大楼的名字,位在品川车站往东车程约十五分种的地方‐‐她边说边取出记事本画了张简单的地图。那裡本来有一家汽车工厂,狠久以前就荒废了。那附近有这一带难得一见的大片杉树林,八成是因為花粉症才被人敬而远之(註)。那条马路对面全是杉树林啊。」
「用花粉驱逐人类,狠梦幻,不错啊。」
「一点都不梦幻好吗?满脸鼻涕和眼泪,哪裡梦幻了。四周不是仓库就是旧大楼,其中一栋就在寺原公司名下,光看就可疑得要命,笑死人了。墙壁变得脏兮兮,鸟漆嘛黑的,窗子也都是破的。」
「妳去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