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思瑶看看铜镜中的自己,自从她伤了脸,这梳妆台上的铜镜就换了,原来那个实在太过光滑,把人照得纤毫毕现,现在这个就模糊多了,她的脸上施了厚厚的脂粉,从这模糊的铜镜中看去,似乎还是原来那个没有受伤的郡主。
耳听得外面欢声笑语隐约传来,夏思瑶知道,她该出去了。
屋里一个人都没有,她慢慢起身,走到大桌边。
花梨木大桌上摆着一个红木小托盘,小托盘里有两只晶莹剔透的小酒杯。
夏思瑶拎起一旁的小酒壶,倒了两杯百花酿,又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纸包,把里面褐色的粉末小心地放到右手边的茶杯里。
那粉末入水既化,原本的褐色变为透明,与百花酿融为一体。
夏思瑶低下头闻了闻,是百花酿的味道,没有药味。看来莫德找来的这药还不错,很容易让人中招。
她刚想把那空纸包扔进火盆,转念一想又收回了袖中。这药如此霸道,这么一点儿下到酒里就能让人绝子,要是扔进火里气味散开,她闻到了没准也会受到影响,还是等出了皇宫再处理掉吧。
夏思瑶端起托盘,仔细地在心中把接下来的事想了一遍,觉得万无一失了,这才迈步出了偏殿。
因为要下药不能让人看到,她把服侍的宫女都打发走了。而且为了避免姜婳看出破绽,她这两只酒杯是一模一样的,只有她自己知道,右手边这只是有毒的。要是让宫女端着托盘,她担心这托盘在宫女手里转了方向,左右可就颠倒了。所以,她没有叫人过来,而是自己亲手端着红木小托盘,朝着那欢声笑语的大殿而去。
她一边走一边盘算法着如何让姜婳喝下这杯酒,必须得想个不能拒绝的托词才行。可惜那个秦桑桑没有来,不然可以一道处置了。
不过,秦桑桑将来会和她在一个府中生活,来日方长,她有的是时间对付她。倒是姜婳不容易遇到,还是先对付姜婳比较好。
第100章
夏思瑶端着红木小托盘,一边走一边想象着姜婳将来凄惨的日子。莫德说这药刚刚喝下去不会出现很大的反应,可能就是轻微的腹痛,以后就算生不出孩子也绝对想不到是她下的手。
这样也好,总不能她刚刚给姜婳敬过酒,姜婳就闹出大阵仗疼得要死要活,那样的话她是免不了嫌疑的,而且也不利于下次继续用这招对付秦桑桑。
她想得太入神,冷不防前面冒出一个人,险些撞翻了她手中的托盘。
夏思瑶惊叫一声,惊恐地盯着红木小托盘上那两只晶莹剔透的小酒杯,好在那人的手稳稳地扶住了托盘,小酒杯里的百花酿只是晃了晃,并没有洒出来。
&ldo;你怎么走路的?!&rdo;夏思瑶一颗心被吓得咚咚直跳,要是这两杯酒互相溅起,她可不敢喝了,这么好的机会就要错过了。
&ldo;郡主……哦,不,夏侧妃没事吧?&rdo;一道温婉清丽的声音。
夏思瑶抬头望去,这才发现险些撞到的竟然是太子妃。别说她现在只是二皇子的侧妃,就是以郡主的身份,在太子妃面前也强硬不起来。
夏思瑶暗道倒霉,好在酒水没撒,她也不想再跟太子妃纠缠,见太子妃的手还在扶着她的小托盘,她轻轻扯了扯,说道:&ldo;我没事,正打算去大殿呢。&rdo;
&ldo;咦,二殿下‐‐&rdo;太子妃望着她的身后。
二殿下?夏思瑶吓得魂飞魄散,难道萧岷在她身后?她身后就是刚刚出来的偏殿,难道萧岷刚才也在偏殿中?那岂不是自己下药的过程都被萧岷看到了?
夏思瑶蓦然转头,身后空无一人。
雨六飞快地将两只酒杯交换了位置。她是暗卫出身,自幼习武,别说是夏思瑶,就是萧岷也未必能察觉到她的动作。
夏思瑶转回来,瞪着太子妃,这人是怎么回事,刚才撞了托盘差点把她吓死,这会儿又提起萧岷,险些魂都要吓没了。
太子妃左右看了看,笑道:&ldo;咦,二殿下没有和你一起吗?&rdo;
&ldo;殿下在大殿那边,我正要过去呢。&rdo;夏思瑶没好气地回了一句,端着托盘绕过太子妃,径直走了。
雨六一笑,跟在她的身后一起进了大殿,入席坐在了姜婳身前。
太子一旁是长公主的席位,她最近很少出门,但亲生母亲的五十大寿她还是得过来的,莫德亲自送她到宫门,只是他是长公主的侍卫长,却不能入宫,只能等在宫门外。
长公主捧着肚子,努力寻找着舒服的坐姿。太后对她极为关照,坐席旁堆了又厚又软的大迎枕,席上的馔食也与别人不同,是特意为她这个七个月的孕妇准备的,自然也没有酒水,只有热茶。
瞥见一旁的姜婳,长公主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朝官的坐席。姜纬坐在前列,丰神俊朗,正在与身边的人说着什么。
这个男人,曾经是她的驸马……
平阳长公主的心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又痛又麻。
她慢慢错开目光,不再看他。
就算俊美多才又怎样?他实在太过冷漠。相比之下,莫德虽然没有他儒雅,也没有他位高权重,可莫德却一心一意地对她好,她的腹中还有了莫德的骨肉。她甚至是怨恨姜纬的,恨他白白耽误了自己的大好时光。
长公主的手抚摸着腹部,也许,应该把莫德正式招为驸马,这样孩子也算有个名正言顺的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