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姑母已经得知唐枝回京,见到唐枝到来,笑容满面地道:“我瞧着你离开这些时候,并没有什么变化?都说西边风沙埋人,你倒仍是光彩照人,看来郑晖没屈待你?”
唐枝福了福身:“便是他屈待我,我有手有脚,难道还能屈待了自己?”
“是,是,你何时也不会屈待自己。”唐姑母一下子笑起来,“我一向是放心你的。”拉起唐枝的手,扭头对裴蕙儿道:“何时你能像枝儿一样立得住,便是把你嫁到天边我也放心了。”
“娘!”裴蕙儿跺脚道,小脸泛红。
唐枝心下了然,扬眉轻笑:“蕙儿定亲了?”
“正是。你姑父有个学生,很是勤俭实在,我与你姑父都很看好。”唐姑母也不避嫌,倒是裴蕙儿羞得跺脚,扭头跑了。唐姑母掩嘴笑了几声,才拉着唐枝进屋道:“你昨日刚回京,想必还没见着你爹?”
虽然许多年不曾来往,但是唐姑母同唐家并未生分。故意挤兑走了裴蕙儿,便同唐枝说起此事。
“我实不愿见他。”唐枝摇了摇头,面容微凛:“姑母这边有何消息?”
“你爹收集了当年许万松诈骗谋害唐家的证据,告到了衙门。但是,被压下来了。”唐姑母顿了顿,抬起温润的眼睛看向唐枝,“咱家倒是有门路,只是……”
“银子我有。”唐枝接话道,“回头我把银子送来,这件事就烦姑父费神了。”裴家肯帮忙,并不出乎唐枝的预料。而唐姑母的话,更是理所应当。疏通关系,上下打点,这些银钱原不该裴家贴补。唐枝多年积攒,就等着这一日。心下激动,面上露出感激的神色,对着唐姑母一拜到底。
“傻孩子,你我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气。”唐姑母见唐枝明理,心下松了口气,看向她的眼神愈发透着慈爱。
唐枝在裴府用了午饭,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便坐上马车往唐家驶去。
杜芸自然在家,不仅杜芸在,杜强也在。
“哟,大小姐回来了,真是稀罕呀。快,上座。”杜芸风情万种地坐在椅子上,见到唐枝迈进门来,扬起手腕,指了指下首。
杜强坐在杜芸旁边,正低着头喝茶。见到唐枝进门,起身拱手道:“见过郑夫人。”
“小强真是见外,什么郑夫人?这是你外甥女呀!”杜芸打了他一下,眼睛却笑嘻嘻地看向唐枝,“想必枝儿也见到了,这就是你小舅。”
唐枝并不奇怪,依杜芸的性子,没了掣肘当是这般猖狂。将手一伸,只道:“拿来。”
杜芸挑了挑眉:“什么呀?”
“银子。”唐枝冷色道。
“哦,你是说茶行、粮铺、胭脂铺子的营收吧?给你准备好了,呶。”杜芸从袖中取出一小卷银票,递到一半忽然又收回来,睁着一双精明的杏眼道:“你跟小强说,并不阻着我同唐书林和离?”
唐枝瞥了杜强一眼,后者神色如常,微微点了点头。唐枝收回目光,淡淡地道:“你们的事,我不管。”
“唉哟,那可说好了,回头我同唐书林和离,你可不能在当中使绊子!”杜芸说道,拉过杜强努了努嘴,“小强作证!”
唐枝不置可否,看着杜芸捏在指间晃来晃去的银票,扬起了眉头。
杜芸见状,眼珠一转:“瞧你,我还能贪了你的银子不成?一共是五百四十六两,看在你照顾小强一路的份上,我给你凑了个整,这里是五百五十两,你收好了。”
笑吟吟地再次递过来,看着唐枝接过银票,眼中笑意更浓:“这些日子你托我照看生意的事,我就不收工钱啦,够厚道吧?”
唐枝捻开银票,抬头定定看着杜芸:“一共是一千七百八十六两,铺子里的伙计每个月工钱最多是八两,我给你算十两,三个半月一共三十五两,扣除还剩一千七百五十一两。”
对于店里营收情况,唐枝知道得很清楚。其中一个原因,多亏杜芸之前的信件。自从杜芸算计唐枝嫁给郑晖,两人便翻了脸,杜芸害怕唐枝对杜强不利,照看铺子要多尽心有多尽心。每每递信过去,写得十分详尽。
今日忽而猖狂起来,大概是见到杜强平安回来,又有了赵家做靠山。
只见唐枝冷下脸,杜芸心下有些得意:“其他呀,就当做这些年来我照顾你们父女的工钱吧。”
杜芸不傻,唐枝更不傻,之前的信中写得那般详尽,总共有多少银子根本瞒不过唐枝。何况除了她的信之外,铺子里的管事还记了账,唐枝一查便知。不过杜芸原也没打算瞒住:“这么点儿银子,唐大小姐该不会生气了吧?当时跟程远之和离时,可是几千两银子都不要了呀!怎么施舍这一点儿给我,就这样舍不得?”
往后一倚,懒散地端起杯子:“莫非我在唐大小姐的眼中,还不如那程远之?也是,程远之跟唐大小姐同床共枕两年多,又怎是我一个继母可比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