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楚笑笑,道:“有没有兴趣跟我到下一家档口呢?我加价到七十块钱给你。”
黑人大哥收敛笑容,嘻哈道:“靓仔,七十块钱太少了。”
陈楚拍拍黑人大哥的肩头,反驳道:“少吗?十几分钟时间就赚一顿午餐,还不是你占便宜了?”
黑人大哥也觉得陈楚说的有理,道:“好,我们走吧。”
莫鸣从发呆中醒来,惊讶地道:“老板,你是从哪里找到这样一位精通粤语的黑人的?”
陈楚叹道:“你老板我运气好啊。”
刚才离开3328档后,陈楚就在附近的过道上抓黑人壮丁,结果接连和四五位黑人交流,对方或是没有听懂陈楚的意思,或是以为陈楚是骗子之类。但到最后,却是意外惊喜地让他遇到一个会说粤语的黑人。
不少黑人都羊城长期驻扎,个别聪明的早就会说一口流利的国语或粤语。不过,遇到这种聪明人的概率还不到百分之一,大多数黑人都是只会几句国语罢了。
三人继续逛着,几分钟后他们进入下一家批发档口,以同样的方法买下两条裤版。
收到陈楚七十块钱后,黑人大哥心满意足地离开。陈楚和莫鸣多逛一个小时以后,也走出大古批发市场。
批发市场外,阳光温和。陈楚和莫鸣顺着斜坡缓步走向公交车站台。
今天他们俩人算是大丰收,三四个小时的时间,他们就买下十三条裤版,莫鸣身后现在就背着一个大黑色的塑料袋。
低头看着陈楚在暖阳下移动的黑色倒影,莫鸣突然间出声道:“老板。”
走在前方的陈楚道:“有什么事吗?”
莫鸣犹豫一下,道:“我们这样做……对吗?”
陈楚的双眼微微眯一下,道:“你是说偷版这件事?”
莫鸣点了点头:“是的,我总觉得这样做不太好。如果是这样做的话,我宁愿自已花更大的力气原创一些款式。”
陈楚先是愣一下,转而一笑。
很早很早以前,陈楚也问过李松同样的问题。
“以前李师傅跟我说过,人在江湖飘,怎能不挨刀?我们抄了别人的版,总有一天我们设计出来的原创板也会有人抄。”陈楚看着马道上行色匆匆的各色行人,道:“大环境如此,你也不要想太多。就像在宴会的时候,所有人都喝醉了,只有你一个还醒着。有人还在向你灌酒,你又不想喝醉,那你会怎么做?”
莫鸣沉吟片刻,道:“众人皆醉我独醒吗?真的是这样的话,我会装醉。”
陈楚放缓脚步,看着莫鸣道:“醉眼看人三分醒,你这样做太容易露馅。下一次真的遇到这样的事,把自已喝个半醉,保留一份清醒就行了。”
莫鸣思索片刻,缓缓地道:“老板,我知道应该怎样做了。”
——分界线——
第二天,陈楚和莫鸣又到其他外贸批发市场逛了一天。
晚上,陈楚和莫鸣商量着这批非洲货设计的细节后,就放手地让莫鸣进行设计。
他将冯希凡叫入到办公室内。
冯希凡大大咧咧地进入到办公室,道:“楚哥,找我来有什么事啊?”
陈楚缓缓地站起来,环视一眼刚刚布置好的办公室,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已的办公椅。道:“我明天就回老家招兵买马,现在叫你过来,是想让你坐上这张椅子。”
冯希凡瞪大双眼,道:“楚哥,你的座椅我可坐不稳。”
厂长的座位可不是谁都能坐的。
“叫你坐你就坐吧。”陈楚道:“反正,等到我从桂省回来以后,就会直接飞往非洲,制衣厂后方的工作就全部靠你这个副厂长,这个位置你不坐谁坐?”
冯希凡想了想,道:“好吧,那这个位置,我就暂时坐着吧。”
陈楚语声轻松地道:“这个位置,可不好坐啊。”
一间人数超过二百人规模的工厂,各个方面的关系都要协调,肯定得劳心又劳力。有一句话叫“男人的心胸是由委屈撑大的”。作为厂长又何曾不是这样?每天都要和那么多供应商或下属打交道,每天都有那么多利益冲突,说不准什么时候会因为某件事被下属气个半死,要是事事都放在心上还怎么活?不把自已的心胸撑大,说不准某天就变成下属犯了一点小错就狂喷怒骂的变态。
“遇事多和手下的车间主管们商量,遇到紧急的事不要慌张,实在没办法就打发电话给我。”陈楚道:“等一下我会把你的工资提高到七千五百块钱,这样你也比较容易开展工作。”
冯希凡现在的工资还是二千块,这样的工资水平,实在是难以“服众”。正规公司内部都有合理的薪酬体系,每个级别的员工该拿多少工资都有严格的区间。比如说车间内,车间主管的工资应该比多数的普工高才合理,要不然或多或少都会出现一些问题。
比如说十年后,劳动力阶格上涨车间工人工资已经大幅增加,但作为管理者的车间主管工资上涨却相对缓慢,导致结果是“极少一部分”工人的工资比主管工资高,变成“一部分”工人的工资比主管高,车间主管的威信也相对下降。
工资与地位基本上成正比。在一些普工看来,老子的工资比车间主管要高,为什么就一定听车间主管的话?这种情况下,车间主管的地位,有从村支部书书向居委会大妈滑落的趋势。
“谢谢楚哥。”冯希凡脸上现出激动之色,但很快就平静下来,他向陈楚保证道:“我一定会把制衣厂管理妥妥贴贴的,楚哥你就安心地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