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与你抱拥,雨再降,也当吹吹风。——陈奕迅《致明日的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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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遂在孟菱家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晨。
白酒太顶了,他喝不惯不说,酒醒之后竟还是觉得难受。
他从沙发上坐起来,醒了醒神,没一会儿忽听门响,转脸一看——孟菱端了碗粥进屋。
她看了他一眼,旋即收回目光,走过来蹲下把碗放到茶几上。
“喝吧。”
“给我熬的?”
“嗯。”
“现在才六点多,你几点起的?”
孟菱瞭起眼皮看了陈遂一眼:“五点多。”她补充,“用柴火熬的,不是用液化气,你尝尝吧,很香的。”
陈遂愣愣的:“……”
孟菱想了想说:“昨天的饭菜是奶奶的道谢,酒是爷爷的道谢,今天的粥是我的道谢。”
陈遂好一会儿没说话,莫名想抽烟。
孟菱说:“快喝吧,趁热。”
陈遂端起碗,小口尝了一口,有木柴的香气,果然是和液化气熬出来的喝起来不一样。
孟菱搬了椅子在他对面坐下。
她明显有话要说,可却一直憋到他快吃完才开口:“孙程宽的事,你是怎么做的?”
陈遂舀着粥,有一搭没一搭的,勺子碰到瓷器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他嗤了一笑:“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我知道他一定是有把柄的,但是要在这么短的时间搜罗起来,也很不容易吧。”
“也没那么困难,花钱花时间就行了。”
耐着性子从最基础的地方开始查,一个个人去问,一点点录音求证,花钱让某些人开口,不是难事。但这些算不上什么铁证,他又花数十万找了个靠谱的私家侦探,和他一起找证据。那几天,他一天只睡两三个小时,不去找证据的时间都在梳理证据,有这个细功夫,什么事儿解决不了。
何况,孙程宽算不得什么人物。
“花了多少钱,多少时间?”孟菱问。
陈遂又喝了一口粥,很随意说:“忘了。”
对于这些,他不想解释,不想邀功。
只是她说到这个,他想到什么,敛眸掩饰住眼底的愤慨和心疼。
那天李凉发来的资料里,分明有孟菱曾经差点被孙程宽强奸的案宗。
那会儿她才多大,她该多害怕啊。
何况后来孙程宽一伙人还硬生生把爷爷的腿打断,至今未愈。
她面对这一切该是什么心情。
陈遂是一个写字的人,太懂那种细微末节上的痛苦与自抑,打碎牙齿和血吞都不足以形容这种感情的千分之一。
陈遂这才明白,为什么第一眼看她,就觉得她眉宇之间有愁态,为什么她整个人的气质都特别的“遗世独立”,仿佛不愿沾染世事,淡漠而疏远。
那是因为她被这个世界伤害过,不愿报之以恨,也无法报之以歌。
陈遂知道,她一定是被爷爷奶奶养的太好,才没有变成一个尖锐的人。
一定是被人爱着,这双眼睛才能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