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军就是叛军,外祖父和舅舅一家子,几代人征战沙场,战场上的牺牲和朝廷上的冷遇,这些年不知经历过多少,可从来没生过叛国的心思。
二表兄也曾说过,他们陈氏一族,祖祖辈辈守护着的,也从来不是皇室的疆土,而是边地的百姓。
而如今她竟然在试图为叛党找借口,枉费外祖父和爹爹自小到大对她的教导。
“陈大将军,祝琬还是那句话。”
她直直望向他,“若是不能让我安心,大将军想要的结果便也没那么……”
她话都没说完,那人睨她一眼,径直便将一直未曾离身的刀朝她扔过来,她手忙脚乱地接住刀身,好在刀未曾脱鞘,否则就凭她这下意识的动作,这双手便别想要了。
然而饶是接住了,这刀的重量仍是重得她险些握不住。
她将刀拿稳,不明所以地看向陈毓。
他似是瞧热闹一般,好整以暇地正盯着她,只是见她看过去便敛了笑意。
借着帐内帐外通明的烛火,祝琬再度打量手中的这柄刀。
先前还没觉得,这会近距离看了方才看出来,这刀的刀鞘实是考究。
刀鞘上满是镂空的雕纹,工艺精湛,靠近刀柄的位置嵌着一块玉珏。
不知道是不是祝琬的错觉,她越看这刀身的雕纹,越觉着像是龙纹。
即便不是龙纹,也是蟒纹,总之都是不应该出现在此时此地、一位不知名的叛党头子身上的雕纹。
但如今本就是不太平,宫里便是藏珍阁的珍惜物件,这些年也不知道流出去多少,便是当真是龙纹,放到当下这世道也不稀奇。
祝琬没再纠结于刀身制式,看向陈毓的方向径直开口。
“这是何意?”
“你不是要信物?”
陈毓朝着她手中的刀一扬头。
“身家性命,都给你了。”
“我要你这把破刀做什么?”祝琬没好气地反问。
“可是——”
他看着她怀中刀,慢悠悠地说着。
“我如今也只有这一柄破刀了。”
“怎么办?”
他像是故意将话说得不明不白,朝她走近了些,稍低下头,打量她的反应。
这人语气平静,句句又像是带着几分言外之意,祝琬听得莫名发怵。
她避开他的眸光,将刀塞回他怀中。
“你换个别的。”
她顿了顿,接着又道:
“刀给我了你还怎么杀敌……”
“跪地求降呗。”
他像是忽地想起什么来,看她一眼,又道:
“‘不过是一条命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