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已经收拾干净了,我会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曾经令人威风丧胆的土匪窝子,如今似乎已经成了普通的寨子。
至少我见到的每一个人,都很和善。
曹琼花告诉我,别小看他们,个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也就晁三爷还在,他们不敢放肆。
有个约莫三岁的男童,朝她走来,唤了一声:「娘。」
我有些惊讶。
曹琼花面上笑笑,将孩子抱起来,轻叹一声:「你知道我当年是被土匪掳走的,三爷他们打进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年后了。」
「孩子不是马祁山的,但他愿意娶我,也愿意认孩子,我很感激他。」
我对马祁山此人,突然有了不同的印象。
曹琼花带我去后山转了转,我们边走边聊,她告诉我当年她是如何在土匪窝里活下去的,黑岭的土匪究竟有多凶残。
也告诉我晁嘉南是怎样一步步混入其中,险象环生,九死一生。
她指着一条上山的路,说当年晁嘉南便在那儿,险些被狼啃了。
至今他身上,还有被撕咬的伤口,惨不忍睹。
她说:「小春,我们当初都不同意归顺朝廷来着,也不愿这么快上京,他是为了你去的,他说一分一秒都不能等。只要他活着,便不能舍你一人。晁嘉南重情义,也守信,是值得托付终生的。」
「我知道,谢谢你们,真的。」
「说什么胡话?谁不是青石镇走出来的?我们当然也想报仇。可是你知道,能活着太可贵了……你很厉害,换做是我,未必有你当年的魄力。」
……
晁嘉南三个月后方才从京中归来。
那日正值细雨绵绵。
我撑伞接他,在寨子口等了又等。
雨雾笼着群山,淅淅沥沥,雾霭起伏,灰蒙一片。
他穿青衫,长身玉立,远远从山下走来,似鲜活青松,点缀了整个山野。
山间的风似乎柔和了许多,男人自下而上,抬头看我,俊眉朗目,嘴角勾起——
「你可太坏了,故意让我淋雨,偏不去山下接我。」
我笑着将手中另一把伞递给他。
他叹息一声,没有接,却上前与我同撑一把,握住了伞柄:「都湿透了你才来递伞,果然是故意为之。」
「那么多话,快些回去换件衣裳。」
屋内有热水。
他简单洗了脸,被我拿干布巾擦拭头发,随后一边解下湿漉衣衫,一边看着我笑,眸光深长——
「我知道你为何故意让我淋雨了。」
「为何?」
「你想报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