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氏上午接了叶府递来的帖子,说是董宜人下午过来拜访。这可真是奇怪了,董宜人一向自恃身份,从不主动来刘家拜访,怎么这会却突然下了帖子?
刘承志人在皇庄,只有晚上才回家,她一时半会也找不着人商量,只得喊王秀儿和吴馨儿两人,令她们勿勿装扮了一下,婆媳三人站在二门处迎接。
王秀儿扶着刑氏站在二门外,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以前她虽在南河村是拨尖的身份,可是到了京城一个秀才的女儿能算得了什么?更何况,她早已经和娘家断绝了关系,多少年从不来往,现在她能倚仗的也就只是二叔和二婶的疼爱。
董宜人她曾见过,可从来不曾像现在这样,站在二门处迎接。
想到这里,不由得感激的看了一眼二婶。
这些年来若不是二婶压着敬东,敬东早就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了,他从刘承业那里继承来的只有坏处,没有一丝一毫的好处。
王秀儿有时甚至都后悔,当初是怎么看中他的?
可是再一细想,自己是那样的身份,当爹的不把自己当亲女儿,反而将她当成货物般送人,甚至还……
她纵是挑,又能挑到什么好人家?
相比而言,敬东真算不错了……
许是感受到了王秀儿的不安,刑氏微微转过头笑道:“都是自家亲戚,你不必紧张。以前我去叶府的时候没敢带你过去,这次趁着机会让董宜人见见你,若是得了她的眼缘,将来我也能带你走动走动。你说你老呆在家里成什么事?你又和我不一样,你年轻、识字,人又得体,何苦闷在家中?早晚出去转转吧。回头等你弟妹生了孩子,我就让她领着你在京城里各宅门里露个脸。这样过个几年等你家宝儿长大,也好说门称心的亲事……”
王秀儿感激的笑笑,压低了声音,“谢谢二婶。”
刑氏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叹息一声,拍了拍王秀儿的手。
都是苦命的女人啊!
大房就没有一家过得好。芳兰吧,天天和黄秋成打架,成亲好几年连个孕都没有。自己不是她亲娘,有些话也不敢细问。叫王秀儿去问才知道,黄秋成一个月还不在她房里歇一回。
想到芳兰就会想起大嫂连氏,你说你跟着女儿过,好歹也得替孩子涨涨脸。结果她可倒好,三天两头的向姑爷要钱,要钱就罢了,反正黄家有钱。可她要了钱,不给敬东也不给芳兰,就是自己私藏着。
芳兰有一次发现了,问她为什么藏钱,连氏张口就说,将来她要再走一步,这钱是预备着她成亲用的,当时把芳兰气得脸都绿了。
后来,她更是和府里的一个养马的老汉不清不楚,竟是闹出了私奔的丑事,让芳兰丢尽了脸。
现在芳兰在府里的日子也不好过。
她公婆从洛阳迁来,一来就给芳兰个下马威。幸好雪梅让姜恒过去了,替她撑起了腰。
老话说的真好啊。
妻不贤祸三代,夫不贤祸一代。瞧瞧大房现在过成什么样了?
再转念一想,又觉得这都是各人自己做出来的。
每个人的路,都是他自己走的,谁也没替谁走过半步。想过成什么日子,这都是昨天你自己定下的选择。
她只要看好自己的小家就行了。
只要敬民好,吴馨儿好,雪梅和明珠都过得幸福,这就是她最大的愿望。
至于李娟……
刑氏回过头,往二门里看了一眼。
脸色微微沉了下来。
正想着,小厮来回报说董宜人的马车已经进了府门,正往二门里驶。
刑氏便打点起了精神,让婆子把吴馨儿扶起来,笑着往巷子里看。
不一会,董宜人的马车便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老姐姐,咱们可是有段日子没见,想死我了。”董宜人从马车里探出了身,一边下车一边和刑氏打招呼。
“可不是?”刑氏伸出一只手,抢先扶住了董宜人,“你贵人事忙,最近又替鸿哥儿操心婚事,我都不敢过去打扰你呢。”
“什么打扰不打扰?咱们是亲戚,用不着客气……”董宜人笑着往刑氏身后看去,冲着吴馨儿点点头。
刑氏急忙介绍,“这是我儿媳妇馨儿,宜人是见过的。这个是我大伯家的长媳姓王叫秀儿,宜人还是第一次见呢。”王秀儿听了介绍,忙蹲身行了一个福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