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完所有东西,安念抱起枕头边上的一个灰扑扑的兔子玩偶。爱惜地摸了摸兔子耷拉下来的耳朵,安念笑了起来。“妈妈,我又有家了。”——“走!我们回家!”看见安念拎着东西出来,李玉梅赶忙上前接过,转身让小儿子扛着。“跃进,小心点拿啊!”于跃进笑呵呵地点头,粗壮的双臂拿着蛇皮袋就跟拿一张纸似的轻飘飘。“妈,嫂子,你们两就放心吧!”和村长道谢后,他们三人就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村民们看了一场好戏,津津有味地转身回家,一路上还觉得魔幻,这张秀娟前后变化也太快了,跟中了邪似的。“呸呸呸!什么中邪?!那都是封建迷信!张秀娟就是突然想通了呗。”“……你信吗?”“额,是不太相信……”“估计是安老大在天之灵保佑,这安老二一家是真不靠谱,早年吸哥哥的血,等哥哥死了,就接着吸侄女的血。”“说到这个,今年安家的地怎么办?以前他们家的收成是村里头一等的好,靠的可都是安念。”“嘿,今年他们家肯定很惨!”——等所有人都散了,张秀娟才狠狠地松了口气,抹了把脖子,满手冷汗。安倩看不得自家老妈这副上不了台面的样子,暗自翻了个白眼,转身就回房了。安奶奶也拉着安爷爷转身走了。顿时,院子里只剩下安建党夫妻。安大庆?早在藏好缝纫机后就跑了。安建党看向老婆,一脸疑惑:“娟子,你怎么突然就松口了?”张秀娟靠在自家男人结实的身体上,心有余悸:“因为安念是个傻子啊。”“傻子怎么了?”安建党不明白。“傻子杀人不犯法!”张秀娟瞪他。“你没发现刚才安念看我们的眼神很不对劲吗?她想杀了我们。”安建党瞠目结舌:“怎么可能?”“怎么不可能?!她要是半夜拿着刀过来,把我们全家都剁了怎么办?!”张秀娟恨铁不成钢,用力拧他胳臂。“我们的好日子才过了几天啊,我还想跟你一起长命百岁呢。”“那那……那可是三百块钱啊。”安建党心都在滴血。张秀娟反过来劝他:“怕什么,我们女儿已经考上大学了,就算是兼职也能赚不老少,三百块钱几天就能赚到。”“真的吗?”安建党不信。“肯定是真的!那可是京城的大学!”张秀娟对着镜子看自己缺损的牙,表情狰狞。钱,不论来自哪里,都必须回到她手里!——“大嫂,你会用缝纫机不?我把它放大厅这里,可以吗?”刚进家门,于跃进就兴致勃勃地扛起了那台已经被自家老爸擦拭干净的缝纫机。“放什么大厅?!”李玉梅抬手就给了他一个脑栗,“放你嫂子屋里去!这可是她的聘礼。”“哦哦哦!”于跃进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问。“大嫂房间是哪个?”他刚才跑的太快了,根本没看见后续。李玉梅冲他翻了个白眼:“跟我来。”小叔子可不能随意进大嫂的房间,这点意识李玉梅还是有的,刚走出两步,她回头看向于正军。“大军,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有话跟你说。”手里拿着毛巾的于正军应了一声:“好,那我等会儿再去洗。”“念念,你跟我们一起,等会儿看看缝纫机放在哪儿,你用起来能更顺手些。”李玉梅对儿子横眉冷对的,转头面对安念又是和蔼模样,她笑呵呵地招手。安念跟在她身边:“妈,我没用过缝纫机。”缝纫机这种珍贵的东西,安家不可能让安念碰。“没事,妈教你!妈以前跟着公社里的女工学过。”李玉梅先进着呢,村里、公社里有什么活动都会积极参加。前些年公社有个女工下乡教学活动,每个村的妇女们都能去公社学习缝纫、编织等技能,很多人因为来回路远放弃了,李玉梅却硬是坚持了下来,学了不少技能。“不止缝纫机,妈还会编花篮呢,你桌上现在空荡荡的,过几天妈给你编几个漂亮的篮子摆上,绝对不比城里差!”安念看她说的高兴,脸上也露出笑容:“嗯!谢谢妈。”“妈,缝纫机摆哪儿呀?”于跃进站在门口,扶着门框大喊。“摆你嘴里!”李玉梅哼哼,加快了步伐。最后,缝纫机被放在了安念房间的窗户下面。加上这台缝纫机,这个房间已经满满当当。于家人真的挺好的,能在这里暂住是自己的幸运。安念眼中含笑,暗下决心一定要尽快把于路远治好。“妈,我先去给于大哥翻个身。”李玉梅应了一声,目送她离去:“跃进,你大嫂是个好姑娘。”“嗯。”于跃进收起脸上的痞气表情,很是认真地点头。“妈,我觉得大嫂人比安倩好,踏实本分。我以前还看见过大嫂喂村里那条老狗,她心肠挺好的……”她自己都吃不饱。李玉梅若有所思,扶着缝纫机站了一会儿,这才招呼小儿子往外走。“咱们出去吧,你去菜地拔两根萝卜回来清炒,再把剩菜都热一下。”婚宴的流水席结束了可不代表东西都吃完了,现在厨房里还放了好几盆菜。席面上的菜不可能剩下大肉,汤汁和油水却很足,配上家里的蔬菜和额外留的肉足够吃好几顿。“好嘞!”于跃进高兴地应了一声,麻溜地跑了。于家可没有男人不能下厨的规矩,农忙的时候,农村的女人们也是一样下地赚工分的。于跃进做菜已经随门随路了,李玉梅很放心。她径直去找自家老头子。“玉梅,你想跟我说什么?”于正军对老婆很了解,向来是憋不住话的,拉着自己到房间说肯定是很重要的事情。“大军,我想把这三百块聘金都给安念。”于正军愣了一下:“你之前不是说雇她干活吗?”“我觉得这是两回事。”李玉梅拧着眉头,低头看手里捏着的三百块钱。厚厚的三十张,都是她儿子用命挣回来的。“安念已经嫁到我们家了,就跟我们是一家人。我们之前能给安倩三百块聘金,为什么不能给安念三百块聘金?我觉得安念比安倩值得。”三百块可不是笔小数目。于正军低头沉思,下意识地从腰间拿下来一个竹制的烟杆。从杆子头部悬挂着的小布袋里捏出一小团黄色的烟丝,捏成一团塞进烟杆的小口中,火柴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李玉梅也没打扰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一根烟雾缭绕而上,于正军的眉眼都柔和了,只听他开口说道。“如果是这样,我们再添五十块。”李玉梅惊讶地嘴巴微张。“这些年路远给家里寄了不少钱,三百五我们还拿的出来。既然你这么喜欢安念,我们做事就做全、做漂亮。她会更高兴,也更踏实。”这一瞬间,李玉梅觉得自家男人真的无比高大威猛、睿智英明。妈妈的爱这头的安念还不知道自己即将拥有一笔巨款,进入于路远的房间后就给他换了个睡姿。然后拉着男人的大手,兢兢业业地开始了治疗工作。细细密密的酥麻传遍全身,浑身的毛细孔都好似在舒张,安念露出满足的笑。她倚靠在床边,另外一只手无聊地托腮,转头看见桌上摆了好几个本子。安念有点好奇的伸手够了过来。她重生前学的是繁体字,重生后八岁前妈妈教过她拼音和简单的字,其他的就没有了,现在看这本子上的字,只能半蒙半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