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彧说着,闭了闭眼,睫毛颤抖着。
“结婚之后,我连工作也没有。像菟丝子一样依附着他人活着。利用自己的学识,让资本家不断扩大垄断,给更多人带来不幸。”虞彧声音很凉,说着说着,那双明亮勾人的眸子也渐渐失了光彩,“间接害死了自己的丈夫之后,还欺骗他的弟弟。”
虞彧机械地说完这些话,深吸一口气,又看向江晟那双深沉的黑色眼睛:“江晟,我们两个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不该和我有什么交集。我做完我该做的事之后,我自己会去赎罪。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这不值得。”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抓在虞彧腕上的手并未松开,反而更紧了些。江晟像是没听到虞彧说了什么一样,面无表情的有些吓人:“赎罪?你想怎么赎?”
和江晟对视似乎每次都很消耗虞彧的气力一样,在那双过于逼人的目光注视下,他移开视线,咬咬唇,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现在又成你自己的事情了?嫂嫂?”江晟忽地笑了一声,然而眼底却毫无笑意,冷酷的吓人。
虞彧显然很难接受这个称呼,被他喊的一抖。脸上浮现出一种不堪忍受的神色。
“当时是嫂嫂自己说的,是我的妻子。”江晟眼中的光越来越暗,直至完全消失。他抓着虞彧,一点点地逼近他,捏着他的下巴,“既然嫂嫂顶了这个身份,就得担起这个职责啊。”
“嫂嫂应该落的什么下场,应该得到什么惩罚——都得由我决定。”
虞彧没说话,像是心都死了。被人过大的力气捏着,乌黑的发丝从颊侧滑下,清美的脸偏向一边。
江晟不可能放手。
他知道这段关系是畸形的,不正常的,充满了各种随时会引爆的不稳定因素。被卷入的他和虞彧都不会得到任何快乐,只能彼此折磨。
但他不可能放手。
因为他知道,一旦他放了手,虞彧会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从他眼前彻底消失。
他会再也见不到虞彧。
这是江晟根本没法想象和忍受的。
“你现在在发烧,情绪不要太激动。”过了一会儿,虞彧机械地说道,“你先躺回去。我给你倒些水。”
“不用,你在这坐着。这事有的是人干。”江晟冷冷道,眼睛自始至终没从虞彧身上挪开过。
于是虞彧不再言语。如同一个精美的等身人偶,端正而沉默地坐在床边,那双总是在忧郁,总是在难过的眼睛垂着,看不到里面的光。
江晟发着烧,本能地犯困,头晕。刚才又那么闹一通,现在整个人都昏沉。
“过来。”江晟突然不耐地说。
他浑身燥热,不舒服的很,只想找点什么凉的东西降降温。而身边坐着的那个人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令江晟没想到的是,虞彧竟然没什么反抗意思的,直接朝他靠近了。
他身上那股沁人心脾的香气于是又传了过来。江晟正病着,心里莫名多了点娇气。闻着熟悉的气味,突然就委屈起来。
他用没有打吊瓶那只手搂住虞彧,滚烫的皮肤贴在虞彧冰凉的身上,深深嗅闻着,蹭着,像对待最心爱的玩具。
他委屈地想,我这么喜欢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
虞彧削好的苹果丁在一边放着,发着诱人的香气。虞彧安静地任他抱着,就好像他们两个岁月静好着一样。
江晟睡下了。
他睡的很熟。也许没这么熟过,呼吸均匀,脸颊因为发烧而微红着。那双深邃的眼睛此刻闭着,长长的睫毛微动。
很可爱的睡相。只是一直皱着的眉毛看的人有些于心不忍。
虞彧垂着眸,安静地看着江晟的睡相。半晌,伸出手,轻轻在他眉心揉了揉。
力道很轻,近乎于无。
江晟要他喂他苹果,他不知道苹果被虞彧下了药。
其实连他身上喷的香水也是特调的,安神促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