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我想起月前与他聊天时,他说过的话。
“和尚。”我说,“你说你犯过色戒?”
他不以为耻地微笑点头。
“那你可曾为情所困?”我又问。
不秃淡淡一笑,摇头道:“不曾。”
我挑了挑眉。“你不守清规戒律,与信徒相恋,这不算为情所困?”
“如何算?”不秃微笑反驳,“我有情她有意,从来不曾有过‘困’之一字。”
“可是,当和尚不是不能有世俗之爱吗?不是说大爱无爱方可普度众生?”我困惑了。
“阿弥陀佛……”不秃轻轻一叹,“众生是什么?佛爱众生如一人,不秃凡夫俗子,只能爱一人如众生。佛门渡众生,贫僧所能渡者,仅有一人。”
我瞠目结舌,半晌方回过神来,叹道:“佩服佩服,和尚你犯戒犯得无怨无悔,很有我犯贱的风格。只不过……”我仰天长叹,“就算是犯了戒,也未必能得偿所愿。你青灯古佛孤身一人,我累得个精疲力竭也未必能将所有人留在身边。”
“你没有安全感。”不秃一针见血,吓得我心脏一抽,低头瞪他,不秃哈哈一笑,继续道:“桃花虽好,可不要贪多哦!”
“切,又不是我自找的,人贱人爱,我也很烦恼啊!”我扯扯衣袖,不自在地别过脸,“我本想,守着一个人过一辈子也就完了,哪里想到会惹出这么多麻烦来。他们怪我惹了人就跑,后来他们惹了我又一个个想跑,切,不就是想以退为进嘛!”我撇撇嘴,“我若不追,他们定然要怨恨我一辈子,我若追了,这一辈子就乱成麻了,和尚,你们都说因果报应,那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这辈子摊上这么几尊大神!”
不秃不厚道地呵呵直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是上辈子的事了,你好好把这辈子的桃花债还了吧。”
我咬牙恨道:“一失足成千古风流人物,如果有来世,我也当个小光头。”鄙视地瞥他一眼,“不是你这种犯色戒的。”
那时他不以为耻地点头微笑,如此多的蛛丝马迹,我竟然没有猜出他的身份。
可是密宗宗主,谁能料到是那样一个颠三倒四的和尚。
或许他其实不颠三倒四,那只是他的面具。
我冷然望着他,被欺骗的感觉让我脑仁发疼,“宗主,好演技。”
密宗宗主微笑道:“施主过奖了。”
我回头看向陶清,“你们什么时候联系上的。”
陶清说:“就在和燕离联系上之后,他借由燕离和莲儿,向我们传达了消息,要我们与他合作。”
我冷哼一声,道:“这人虚虚实实真真假假,靠不靠得住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也是闽越人,你怎么敢信他?”
陶清扫了宗主一眼,淡淡道:“我有理由信他。他的妻子为蓝族人所害,有复仇的理由。”
“不够。”我摇头道,“或许他只是想利用我们,届时我们的人都在闽越,他若反咬我们一口,再和凉国合作吞了陈国,这个可能性你考虑过没有?”
“我排除了。”
“你是在赌!你这和蓝正英举八百里河山赌东篱的心,有什么区别!”
“我有赌的理由。
陶清眉头一皱,退开少许,声音蓦地冷了三分。“自然不同。她用全部身家下注的赌局只有一成胜面,而我们有九成。”
“呵!”我无力一笑,叹了口气,从桌上拿起一杯水,“那还是赌。我问你,如果这杯水里有毒,我喝下了有可能会死,你会不会拿我的性命去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