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跟着脚步声传来过的,除了浓浓的中药味外,就是正处于变声期的小子那难听的公鸭嗓子了。
没错,他穿了,不是身穿,也不是穿到小屁孩身上,他这具身体是个鳏夫!还是带着一个十一岁半大小子和七岁小丫头的鳏夫!
你说说看,他上辈子都才二十四岁呢,连女朋友都没有,这下子突然就多了两个娃,太欺负人了!
傅子寒侧过头,瘪嘴。他都懒得掩饰,大不了当成鬼附身给烧死算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ldo;父亲,今天的药放了蜂蜜的,不苦。你尝一口吧。&rdo;
孩子挺有耐心,语气也是不疾不徐,就是声音难听了些。
傅子寒眼睛虚开一条缝,瞟了眼原身的大儿子。
少年清隽,眉眼间都是温柔。看着他的表情有无奈有苦恼,就是没有惊诧和恐慌。
&ldo;父亲,这药是静姝给熬了好久才熬好的,要是她知道你尝都不肯尝一口,她一定会伤心的。&rdo;
傅静姝是原身那个七岁的小闺女,也是原身的夫人以命换来的孩子。
傅子寒在心里叹了口气,坐起身,接过少年手中的药碗,一口喝下去,差点泪洒当场。
傅立文差点没笑出声,自家父亲还是这么痛恨喝药,每次生病喝药都要闹脾气,跟隔壁婶子家两岁的小孙子差不多。
虽然这么说有点对父亲不敬,可谁让父亲什么都好,就是不拘小节这点上太过随意,弄得他跟妹妹也习惯了这样的父亲,有时候还觉得自家父亲这样子其实挺省心的。
没错,省心!这就是一个十一岁小子对父亲的看法。
&ldo;父亲,这次梅园文会夫子还问起父亲来,得知父亲生病,夫子还让儿子带了些药材回来,等会儿我让福婶去杀只鸡,炖了晚上喝汤。&rdo;
傅子寒一直没说话,这会儿了才把喉间那苦涩到让他作呕的味道给压下去,再开口时,声音都变了几分。
&ldo;不用了,那鸡是喂来过年卖了给你买书的。&rdo;
&ldo;父亲说什么呢。&rdo;少年放下手上的空碗,给他掖了掖被子,怕透了凉风进去又复烧起来,&ldo;儿子昨天去城里书铺接了抄书的活计,认真做的话,待到开春,明年的束修就能攒够。父亲身子不好,饮食上可不能差了。&rdo;
他们家其实也不是说穷得就差这只鸡的钱了,只是静姝已经七岁,得考虑着给她攒嫁妆。傅子寒之前这一场病就去了家里财产的一半,剩下的大部分还是原身夫人的嫁妆,那是得留给女儿的,于是能动用的钱就看得见了。
本来开春之后傅子寒打算去再考一次举人,若是能中,以后生计自是不愁,家里两个孩子的终身大事也不用随意凑合。若是再不中,他也不打算再考了,盘算着去哪户商户家里当个先生,或者去寻个族里族学先生的职位,总之都能将日子过下去。
可没想到,一场起于普通感冒的疾病就夺去了原身的性命,代替他醒过来的,是来自数百年后的傅子寒,一个普普通通的初中政治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