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赶到公司,已经是九点过了。打开办公室,房灯不亮,台灯也不亮。她火了,一反打电话叫人的习惯,大声叫道:&ldo;唐倩,唐倩!&rdo;
&ldo;什么事?刘总。&rdo;
&ldo;我办公室怎么没有电?&rdo;
&ldo;今天片区停电。&rdo;
&ldo;停电?怎么不通知?&rdo;
&ldo;晚报上通知了的,昨晚电视上还播了停电通知的。&rdo;
&ldo;不行,我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办,叫他们赶快给我们送电。&rdo;刘枚突然意识到自己说过了头,苦笑了一下,&ldo;我是谁?是书记吗?你去给我点两支蜡烛来。唉,倒霉事不来一个都不来,一来就他妈的接二连三的一齐来凑热闹!&rdo;
不一会儿,唐倩将蜡烛送来了,办公室里有了光明。电话响起来了。刘枚拿起耳机,讲了几句,就搁下了。唐倩从屋角纸箱里给她取出一瓶太后矿泉水,拧开,放在她面前:&ldo;没有开水,只好喝它了。啊。刘总,有好几个电话找你。&rdo;
&ldo;什么事?&rdo;
&ldo;他们都没有说,只是问你什么时候来。&rdo;唐倩走到门口,又转过身,说,&ldo;哎呀,我差点忘了。刘总,李一凡生病了。&rdo;
李一凡不来了,她昨晚整的材料呢?过一会儿要带到北京呀。刘枚急着问:&ldo;她没有说什么?&rdo;
&ldo;没有。啊,她说整的那个材料已经弄好了,在她办公桌上。&rdo;
&ldo;你快去取。&rdo;
刘枚忙着处理事情。唐倩将李一凡整的材料也拿来了。刘枚匆匆翻看了几页,脸上露出了笑容。电话又响了,她拿起耳机:&ldo;请讲。&rdo;
&ldo;刘总,我是李一凡。&rdo;声音有气无力。
&ldo;是不是昨晚太累了?&rdo;
&ldo;不是。&rdo;
&ldo;什么病?&rdo;
&ldo;嗯……&rdo;她转了一个话题,&ldo;材料拿到了吗?&rdo;
&ldo;拿到了。&rdo;
&ldo;没有弄好。刘总,对不起。&rdo;
&ldo;一凡,材料很好,谢谢你。&rdo;一凡那细如柔丝一样的声音,使刘枚心紧、好奇:这姑娘,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就变得这样?要是整材料弄出了病,公司得好好犒劳她。于是,她又问道,&ldo;一凡,是感冒吗?&rdo;
&ldo;不是。&rdo;
&ldo;是什么病?你说嘛。我叫唐倩来看你。&rdo;
&ldo;没有病……&rdo;一凡提高了声调,&ldo;你别叫小唐来……我明天就来上班。&rdo;
李一凡吞吞吐吐的话,使刘枚一头雾水。要不是中午就要走,她真想去看看她。无疑,她是为了这份材料病倒的。刘枚搁下了耳机,将李一凡整的那份材料装进旅行包,就开始处理桌上放的几个文件。一会儿,唐倩又来推开了门:&ldo;刘总,晚报的电话,你接不接?&rdo;
&ldo;有什么事?&rdo;
&ldo;他没有说,就说有件急事要找你。&rdo;
急事?报社有什么急事?未必他们要来采访我们?昨天还在和李一凡讲,要把目前公司销售遇到的困难,出现的问题给市里、给丁书记打个报告,反映反映。现在记者就找上门来了。是他们有顺风耳,还是天助我金石?刘枚想到此,脸上露出了笑容,喜滋滋地说:&ldo;你快去叫他打过来。今后凡是报社打来的,只要我在,你就叫他打过来。&rdo;
&ldo;万一是找你拉广告的呢?&rdo;
这些年,市场经济深入人心,加之新闻单位越来越多,广告公司遍地开花,拉广告的人风起云涌,有专职的,有兼职的,电话游说,登门索要,还有用组织措施、用行政手段,等等,争相给传媒拉广告,以获得百分之二十、三十、四十,乃至百分之五十、六十的好处。金石公司每天都要遇到好多起,就连丁书记都打过电话,要刘枚支持一下宣传部的一本什么画册,说什么尽管公司与宣传部没有什么关系,但它毕竟是党的一个重要部门,山不转水转,哪有不打交道的?比如它管着市里的传媒,今后公司有了问题,传媒要来曝光,人家部里有关同志就会帮你说说话。刘枚觉得书记真是高瞻远瞩,立马就划了一万元广告费。三年了,那画册像什么样,谁也没见过,谁也没去问,谁也没去查,也不知道该谁去查?以后,那个靠送姨侄女给丁书记当保姆,而后获得晋升,从一个山区县委副书记连升两级,荣任宣传部副部长的文来富要出个人书画文合集,刘枚又主动赞助了五千元。他是分管全市传媒的,用丁书记的话说,先喂他点,免得他唆使传媒咬你。现在,正是需要八方给你捧场的时候,吃得起补药吃不起泻药!这种情况当然是特殊,但为了避免广告人的干扰,凡是传媒方面来的电话,刘枚就叫唐倩通通挡住,否则,这些像蝗虫一样的广告人会把金石吃垮的。
电话频仍(2)
唐倩这一问,又提醒了刘枚,赶紧更正过来:&ldo;不,我刚才说过头了。还是和过去一样,你先挡架。不然,我没法工作。&rdo;
小唐反身走了不一会儿,电话铃响了,刘枚拿过耳机:&ldo;请讲。&rdo;
&ldo;你是刘总吗?我是晚报社会生活部的仲秋。&rdo;
仲秋。这名字好熟。对了,晚报上一大版一大版的社会生活方面的文章,都署有本报记者仲秋。难道他就是那个仲秋?他找我有什么事?刘枚眼望着右边墙上挂着的那幅上海朋友送的《双桥》油画,一边想着一边问:&ldo;嗯,我是刘枚,你有什么事?&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