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事情的发展永远都不是见好就收,见坏就止,这世上有个词叫落井下石,还有个典故叫单则易折,众则难摧。
她是单一的个体,欧阳燕燕和凌绍东,是聚众的群体。凌绍东有一群狂热的追随者,而欧阳燕燕,还有一堆头脑发热的示爱者。于是,司徒玥每天的生活简直是刀口舔血,不见天日。
若不是那次刻意的栽赃嫁祸事件发生,司徒玥一直觉得,同学间偶尔的意见不合,一时的刻意疏远,甚至操场上莫名其妙飞来的篮球,脚底下不偏不倚的香蕉皮,衣服上的字迹,课桌上的垃圾,储物柜里的癞蛤蟆,都只是些小把戏,无伤大雅。这些人只是太天真,其实本性,尚算纯良。
可是那次的嫁祸事件发生后,司徒玥改变了自己的看法,善良没有标准,伤害没有底线,承受不来的善良也是伤害,超过底线的伤害就是残忍。年幼的他们,没有感同身受的想法,只有无所畏惧的肆无忌惮。
司徒玥只是很不幸的,成了这份残忍的直接承受者。
班里莫名其妙的少了块进口手表,这手表偏偏又是班花的,于是乎,一堆血气上涌的方刚少年们,一个个摩拳擦掌,扬言要搜班。
司徒玥本来是以局外人的姿态对那些义愤填膺,愤怒的好似自己老婆丢了似的男生们嗤之以鼻的,谁料,她这个局外人的热闹还没凑够,便突然莫名其妙的,成了人赃并获的犯罪者。
她的储物柜里怎么就多了块手表,她根本无从得知又怎么解释?
她一脸不明的看向梨花带雨的欧阳燕燕,发现对方也一脸不可置信的可怜模样望着她。
司徒玥冷笑一声,这都什么剧情?蓝色生死恋现实版?台湾小言附体?悲情的女主角,烦请您先别哭了,这表怎么会在那儿,我是真的不知道,您要是知道,麻烦您现场解说一下。
面对众人的指责,司徒玥沉默了,她若是解释可会有人听?更何况,她无从辩驳,这是栽赃,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所以,她安静的接受着众人对她的非议和侮辱,当眼神一个一个的扫过那些义正言辞的同学们时,“道貌岸然”,她当时脑海浮现的,就只有这个词了。
最后,她把目光停在了凌绍东身上,且不说多日以来的同桌时光,纵使无情也得有义。再者,凌绍东和她也算早就相识,与司徒珣、司徒筝还是发小,即便她与这对兄妹关系不算太好,但关键时刻国*共尚能一致对外,凌绍东怎么就,不能帮一下她了?
只可惜,凌绍东的觉悟显然只局限在了小恩小怨上,他不仅没有帮她,还嘴角上扬,看好戏一般的看着她当众受辱。
然后司徒玥绝望了,即便早就在心里筑起一道坚强壁垒的司徒玥,还是被铺天盖地的绝望和无助湮没了。
果然不该太天真,不该轻易的,就把希望托付于人,这世上又有谁,肯心甘情愿的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开脱呢?长久以来浸泡在失望中的她在刚刚那么那么一瞬产生了希望,然后又被现实给予重重一击,果然,希望背后的失望才是最恐怖的,就好比从天堂,顷刻跌入地狱,尽管只是浅尝辄止的小小试探了一把,却还是被那巨大的失落吞噬。
这感觉,即便只是一点,她都再不想尝试。
欧阳燕燕把这件事告诉了班主任,班主任虽没有当众批评她,却还是撤消了她班长的职位以示惩戒。
如此看来,她偷东西的事情已被当成既定事实,被一锤定音了。毕竟惩戒,是给犯过错误的人的。她没有犯错,凭什么受这一通无妄之灾。
司徒玥站在那里,突然觉得出离的愤怒,她无比悲哀的望向凌绍东,然后越过他,大步上前。将讲台上还在痛哭流涕,抽噎的话已然说不完整,却还在断断续续恳求班主任得饶人去且饶人的,欧阳燕燕手里的表,摔得粉碎。
看着欧阳姑娘惊恐的眼神,司徒玥冷笑,何必又假惺惺的为她求情呢?这份所谓的善良,她只是看着,都觉得恶心至极,她不明白欧阳燕燕,怎么还能继续下去?难道她早上水米未进?以至于连反胃这么正常的生理反应都一并感受不到了?
司徒玥冲出了教室,疯了一样的漫无目的狂奔着,待胸腔里的空气消耗殆尽时,筋疲力尽的她,倒在了马路边的垂柳旁。
她疯狂的喘着气,疲惫不堪。
疲劳可以让人暂时忘掉痛苦,司徒玥短暂的,不那么失望了。闭着眼睛,感受着天空的颜色透过眼睑形成并不真切的幻影,随着胸腔起伏的节奏,慢慢恢复平静。
她今天,应该让所有人大开眼界了。
软柿子好捏,可捏的紧了,还是会溅你一身洗不去的汁液。这便是,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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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明晃晃的光突然消失不见了,司徒玥缓缓睁开眼睛,一大片黑影罩了下来。那张脸离得太近,那笑容太过灿烂,以至于她吓了一跳,从地上惊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