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三支支吾吾地说道:“万事都好,就是有一点瑕疵。”
宋满问道:“是什么瑕疵?”
何三嘿嘿笑道:“这位秀才公五年前生了一场大病,病好之后就不能说话了。”
气得宋满很无奈,没好气地道:“你直接说他是哑巴不就得了。”这人哑了,就没法参加科举了,他只能一辈子是个秀才公……但是秀才公也好过没有。
咬了咬牙,又被宋金梅吹了几阵耳边风,宋满最终拍板道:“那就这样吧,派人去沈家通个气,叫他们来提亲。”他一点都不担心沈家会不会来,他家是梨花镇的首富之家,不来的是笨蛋。
第二早起,何三亲自跑去了茶山村,务必要促成这桩亲事。
宋家的马车慢悠悠地晃进茶山村,何三使了个小子下去问路,问问看沈君熙家在哪儿。
小子问的乡民指了指一个小男童:“他家就住在沈君熙家隔壁,让他带你们过去。”
瞧着是个小孩,小子从怀里掏出一把炒瓜子,递给他道:“给我们带路不?”
小孩接了瓜子,飞快地在前面带路。跑到沈东明家的院子外面,他喊道:“沈君熙,有人找你啦!”喊了几声他回头对赶车的小子说:“人家不在家,采茶去了。”
小子问道:“上哪采茶?”
小孩冲着山下努努嘴:“那边儿。”他一边磕着瓜子儿,一边道:“沈君熙的娘在家,我走了。”
杨氏听见隔壁家的二蛋蛋在叫嚷,她放下手里的绣活赶紧走出来开门。她家熙哥儿在镇上有同窗,偶尔会来找熙哥儿聚聚,不过近两年来已经很少有人来。杨氏还是希望他们来的,那样熙哥儿才不会那么孤单。
“是谁啊?”她打开门瞧见一辆崭新的马车,这绝不是熙哥儿的同窗,他们坐不上这么好的马车。
何三上前道:“这位夫人,可是沈君熙公子家的?”
杨氏茫然道:“正是呢,请问您是哪位?”
何三道:“何某是梨花镇宋府的管事,找你们家公子有要事相商。不知可否屋里一叙?”
“梨花镇宋府?”这名头太响亮了,连二蛋蛋都知道那是有钱人,杨氏疑惑道:“贵府与我们家熙哥儿有何相干?”
何三笑道:“沈家夫人不必着急,是好事。”他再一次让杨氏请自己进屋里去,说这件事不好在外头提起。
“既然如此,二位请进吧。”碍于宋府的名头太大,杨氏拘谨地把人请进去,端上两杯茶,她说道:“我家丈夫和哥儿很快就会回来,您且稍等片刻。”
何三点头道:“沈家夫人莫要紧张,既然沈家老爷和令郎就快回来了,我们且安心等一等。”看在宋府少爷要和沈家人结亲的份上,他的态度是很好的。不管宋景微是不是就此失宠,总之他是宋府的少爷没错,只要他还姓宋的一天,宋家老爷就不会不管他。
太阳渐猛,沈家父子一人背着一背篓的茶叶回来了。瞧见自家门口的气派马车,二人皆面面相窥,想不通会是谁人。
沈东明道:“莫不是你的同窗来寻你?”
沈君熙摇摇头,那是不可能的,他和同窗已是渐渐不来往了。有时候在镇上卖茶叶卖得晚了,他其实不是去同窗的家中留宿,而是随便找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过夜罢了。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沈东明边走边说道:“你娘那个傻娘们,什么人都敢招呼,也不怕遇到了歹人。”虽是这么说,其实没有多生气,他们这一带的风气还是很好的,鲜少有歹人出没。
听见门口的动静,杨氏松了一口气道:“他们回来了。”
何三抬眼望去,打头是个四十余许的农家汉子,五官端正,皮肤黝黑,除了出色的身量之外,其余都是普通寻常。他身后是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长相干净,气质稳重,一看就是踏实的人。
“沈家夫人,那就是你家老爷和公子?”
杨氏忙不迭地点头道:“是啊,就是我丈夫和我家哥儿。”她迎上去,帮助沈父和沈君熙把背篓放下来,沈父虎着脸低声问道:“那是谁?你怎么把人放进家里来?”家里的男丁都外出了,她怎么就不长心眼。
“他说他是梨花镇宋府的管事,那可是宋府……”杨氏微微咋舌,好像提起那名头就要钱似得。
沈东明一愣,看向何三,又听杨氏在耳边道:“说是来找咱们熙哥儿,有要事相商。”他就奇怪了,穿得人模狗样的老爷,找他们家熙哥儿啥事?
何三笑吟吟地走出来,对沈东明拱手道:“在下何某,是梨花镇宋府的管事,想必这位就是沈家老爷?”
沈东明不像俩个弟弟,走到哪儿都有人尊重,他这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连忙回礼道:“不敢不敢,我就是这家的主人沈东明,请问何管事来找我家熙哥儿何事?”
何三呵呵笑道:“不忙不忙,沈老爷请进屋里来,咱们坐下慢慢详谈。”
沈家一家三口相视了一眼,默默走进屋里,在他家那张老旧的八仙桌上一人占据一角。
何三先喝口茶润润嗓子,然后说道:“明人不说暗话,何某这次前来其实是为了我家少爷的亲事。”视线扫了沈家人一圈儿,他的眼神最终定在沈君熙身上,“沈家公子,你可还记得四月初九的下午,和你肌肤相亲的宋府少爷。”
沈君熙睁大眼,何三一句话打破了他的安然自若,在他心中激起万千涟漪。
沈家人一头雾水,揪着何三问道:“什么四月初九,什么肌肤相亲?何管事你说清楚。”
何三不管他们,他要沈君熙先回答他的问题,他再次问道:“沈家公子,你还记不记得?”
在沈家人的茫然注视下,沈君熙对何三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