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好不容易才通过指纹采样,在数据库里找到了匹配,确定此人名叫钱固然,是一家国有设计院的处长。其身份证的登记地址,也是该单位的宿舍。
警方联系了这家设计院,因为黄金周长假,那边没上班,值班人员也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回复说本单位没有这名员工。
警方辗转又联系上了设计院的领导,那边回答钱固然上半年就辞职离开了设计院,现在不归他们管。
警方掌握的个人信息显然有些滞后了,但是还好,在钱固然的裤兜里找到了一张过塑的卡片,是栖原一家律所的联系卡,于是就联系了这家律所。
有一位姚少兰律师听说消息,立刻就赶到了伏波市。钱固然不仅是她的客户,也是她的好友,她感谢了警方并支付了医疗费用。
折腾到这个时候已经是六号中午了,钱固然的情况稳定,据医生说已脱离生命危险,但仍然昏迷不醒。
这样也不是办法,留在外地也很不方便,于是姚律师便联系栖原那边的医院,把钱固然转过去,安排一间特护病房。
长假期间这事还挺难办的,找了关系好不容易才转院成功。
姚律师这两天忙得够呛,可老钱偏偏就是不醒!直到七号晚上,姚律师终于才睡了个整觉,次日醒来又想起该通知钱固然的工作单位。
钱固然是栖原分公司的副总裁,总裁和另一位副总裁,闻讯都赶到了医院慰问。
各部门领导只要人在栖原的,都去医院了,不在栖原的,也派副手去代为探望。
虽无人组织,但大家都很默契地分开了批次,首先是几位大领导,然后再轮到各个部门,没有闹哄哄地一起去、让家属搞不清谁是谁。
没有按照这个秩序的只有三个人。高雪娥听到消息立刻就出发,同时通知了何考。黄小胖见娥总去了,也跷班自行赶往医院。
在路上何考又联系了林青霜。林青霜则说已知道这回事,正在赶往栖原,还说宗法堂有两位长老已经赶到了栖原,正在调查此事。
何考在住院部楼前的停车场,恰好看见分公司总裁方奇志正准备上车,应该是刚刚探望了老钱出来,身后还跟着行政办的赵总监。
何考本不想上前打招呼,特意从一辆面包车后面绕了过去,装做没看见。不料方总眼神还挺尖,转过身喊道:“何考,你也是来看钱总的吗?”
何考不得不站定道:“方总,原来您认识我呀?是的,我就是来看钱总的。”
方奇志点了点头:“我当然记得你,今年新招的高材生,听说高雪娥挺看重你的……关心同事是应该的,去吧!”
何考之所以没想跟方总打招呼,就因为不熟啊,在集团里差了七个级别,职务也差了五层,平日根本不会直接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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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分公司的正式员工就有五百多号,他认识方总,方总可未必认识他,估计连名字都叫不上来吧?
不料方总不仅知道他的名字,还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并特意叫住了他,这多少令何考有些惊讶。
何考并没有感觉到方总有明显的恶意,但好像也没什么善意,所以显得怪怪的,说的话也有点怪。
但何考正记挂着老钱,也没心思去琢磨方奇志……
钱固然的样子很安详,呼吸平稳心跳有力,就连脉搏都是正常、健康的状态。他的面目也不再浮肿苍白,恢复了平日的红润,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睡得还挺沉。
在病房里,何考终于见到了姚少兰,就是老钱的那位律师朋友。
何考早就听说过这个名字,因为上此他去取保管箱里的东西,有些手续文件就是这位姚律师办的。
但何考本人并没有与姚律师见面,钱固然直接都帮他弄好了,且没收一分钱费用。
连何考的人都没见着,姚律师就把相关手续都给办了,这说明她跟钱固然的关系肯定不一般,到了有什么事打声招呼就行的程度。
今日一见,果然非常不一般!
老钱昏迷不醒,陪护在身边的照说应该是其关系最近的亲属,但此刻居然只有这位姚律师,而且她对此显得很自然。
姚律师看上去三十出头,相貌清秀,人很干练,颇有影视剧里律政佳人的气质,或者说那些影视剧里想塑造的所谓律政佳人,应该就是她这种形象。
何考走进病房的时候,姚律师正在和高雪娥聊天。黄小胖则坐在病床旁,一脸忧色地看着钱固然,还不时伸出手指悄悄戳他两下。
姚少兰是主动开口跟何考打招呼的:“你就是何考吧?我听经常老钱提起你,还有娥总和黄泗,听说你们在单位对他很照顾的,平时关系也挺好。”
何考本以为折腾了这两天,姚律师的状态应该很疲惫了,但她的样子比自己预想的要好得多,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憔悴感。
何考更担心的是钱固然的状态,可是以他如今敏锐的知觉,竟没发现钱固然有什么异常,人“睡”得挺好的,也不像有哪里受伤的样子。
据姚律师介绍,主治医生也觉得挺奇怪。老钱的身体没问题,脑电波与植物人也不一样,似是处于深睡眠状态,不知为何就是唤不醒。
这可能是一种自我保护性质的应激性昏迷吧?医生只能如是说,连这种说法本身都很含糊,因为几乎没见过这样的病人。
医生也有个推测,只要人醒过来了也就没事了……这话说了也等于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