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晚了,干娘早些歇着吧。”凌雅峥功成后,站起身来,跟莫紫馨对视一眼,便转身向外去。
“小姐,办成了?”梨梦跟在屋子里,悄声地问了一声。
凌雅峥点了点头,见梨梦又向脸颊上抓去,伸手握住她的手,回忆再三,也不记得上辈子凌雅嵘说过用这药后脸颊会发痒,便轻声说:“那药别再用了。”冷不丁地想起邬箫语莫名其妙要白矾的事,就又说:“日后防着箫语。”
“她?”梨梦一怔,收回手来,着急地问,“莫非药是假的?”
“……此时是假的,过上两日,就是真的。”凌雅娴轻笑着,招手叫梨梦过来,笑道,“从明儿个起,你见了人,就说脸上的伤疤淡了,药是不是假的,后头就知道了。”
梨梦听话地应着,强忍着不去抓脸,跟着凌雅峥进了隔壁院子,瞅见穆老姨娘还带着凌雅文、茅庐跪在地上,便越过她们三人,跟着凌雅峥进了堂屋里。
“祖母歇着了?”凌雅峥撩开帘子,瞅见里头凌古氏躺在椅子上拿着热帕子敷脸,就对绣幕说,“明儿个,甭管人怎么问,就说老夫人不敢管七小姐的事。”
绣幕忙应着,听着凌古氏的鼾声,就忍不住问:“是老夫人先喊了一嗓子,这事若是有人问起来……”
“咬死了是先听见有人喊有贼才去的。”凌雅峥叮嘱道。
绣幕也不追问,只管点头应着。
凌雅峥又带着梨梦走了出来。
“八小姐,大公子怎么样了?”茅庐跪在地上,心如乱麻,恨不得立时飞到隔壁的隔壁,去瞧一瞧,秦征究竟怎样了。
“腿没了知觉。”凌雅峥言简意赅地说。
凌雅文颤抖了一下。
茅庐登时落下眼泪来,大大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呜咽一声,哭倒在地上,后悔说:“还不如,还不如就留在送子观音殿里,叫人逮住!”
凌雅峥蹲在凌雅文面前,“是七姐姐有意打着我的幌子,要引舒姐姐过去的?”
穆老姨娘猛地回头,凌雅文咬着牙,嘴里流下一线嫣红血迹,苦笑道:“莫非,这事怪我?”
“七小姐……”茅庐惊骇地睁大眼睛,凌雅文引秦舒过去,是为了摆脱她?
“甭管怪谁,都怪不到我头上。”凌雅峥轻笑一声,站起身来,领着梨梦进了东厢里,先听见均匀的呼吸声,去里间一望,见是从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凌雅峨已经睡踏实了,便在明间的圆桌边坐下,待凌雅嵘、凌雅娴合力送了一盏茶过来,便两只手捧着热热的茶碗捂手。
“有些事,咱们得弄明白。”凌雅娴先开了口,今晚上那一堆浆糊冷不丁地全糊在秦征头上,她得问一声,免得自己也遭殃。
“嵘儿,你想弄明白吗?”凌雅峥瞅了一眼脸色晦暗的凌雅嵘。
“不必,难得糊涂。”凌雅嵘站起身来,立时去隔间里洗漱。
凌雅娴摩挲着茶盅,瞅着凌雅嵘的背影轻轻地一眨眼睛,随即对着凌雅峥嫣然一笑。
凌雅峥淡淡地应着,见邬箫语端了水过来,就也去洗漱,躺在床上,见凌雅娴紧挨着她躺着,便向里头让了一让。
凌雅娴枕着手臂,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忽地拿着胳膊肘捅了捅凌雅峥,问她:“你说,老七那怎么收场?”
凌雅峥翻了个身,打着哈欠说:“那要瞧,大公子伤势怎样,倘若大公子不能痊愈,七姐姐就是正室嫡妻;倘若大公子不过是看着厉害,那七姐姐,就是侧室。”
凌雅娴嗤笑一声,听着院子里茅庐的啜泣声,啐道:“那小尼姑瞧着比老七还伤心呢。”嘀咕了一声,便翻身睡下。
躺在凌雅峥里头的凌雅嵘眼睛忽地睁开,听着身边绵长的呼吸声,耐心地等了许久,待听见一声“老姨娘”的惊呼声后才小心翼翼地爬下床,穿上衣裳,蹑手蹑脚地走出来,连帘影、潭影也不敢惊动地推门出来,瞧着已经过了四更,外头还有一阵阵的喧哗声,望了一眼灯笼下的庭院,见穆老姨娘、凌雅文、茅庐三个熬不住已经回了西厢,就自己个开了院门蹑手蹑脚地向外去,指望着寻了凌尤胜那主心骨商议下秦征伤着了后头该怎么着,冷不丁地瞅见外面有人走动,忙闪身躲回门内,分辨出那人是袁氏,愣了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