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显老呢!”凌雅峥不由地着恼道,啐了一声,立时就向前去。
凌韶吾不赞同地望着莫三,“胡言乱语什么?峥儿她瞧着很是……”待要说天真烂漫,又觉不合适,只能低着头胡思乱想。
莫三捡起一根倒在地上的桃枝胡乱地挥舞着,回头望一眼麟台阁,见关绍还在窗口静静地站着,就转过身来,一脸坏笑地说:“瞧我怎么叫他在忠良之后的路上越走越远。”
凌雅峥轻笑一声,低着头,沉吟着问莫三:“倘若是些没来由的事,又不能向人说明究竟,又怕露出破绽,该如何搪塞过去?”
“就假托是从你亲近之人那听说的。”莫三笑道,瞥了一眼恍恍惚惚的凌韶吾,忽地指向自己,“你不如就假说是从我这听说的,左右,看在银子的份上,我替你揽了——毕竟,也不吃亏,毕竟旁人找我对质时,我自然就也知道了你的秘密。”
“你说这话时,可曾仔细想过亲近二字的含义?”凌雅峥轻叹一声,颇有些艳羡地望着凌韶吾,恨自己不能轻而易举地“一见钟情”,不然,要少费不少事。
冷不丁地望见元晚秋又慌慌张张地走来,凌雅峥诧异地问:“你怎么又来了?”
“……小姐、少爷,快去请老夫人救人!大老爷快将二少爷打死了!”元晚秋满面泪痕地走来。
莫三问道:“不是叫他避开大老爷,先去老夫人那避难吗?”
元晚秋哽咽道:“话虽如此,但半路上,四少爷来说,大老爷一怒之下,烧了跟先大夫人写的信笺,二少爷就气得回去了。”
莫三忍不住一拍脑袋。
凌韶吾立时问:“大少爷那没理会这事?”
“大少爷病着呢。”
凌韶吾脚步一顿,立时大步流星地就向凌古氏的院子走去。
凌雅峥劝元晚秋说:“快擦了眼泪,别被大伯娘看出蹊跷。”又对莫三笑道:“舒姐姐还等着你去回禀呢,还不快去?”
莫三被催促得不痛快了,开口道:“总有一日……”四个字之后,余下的话再接不上,悻悻地甩手就去了。
“你去我那洗了脸重新梳妆打扮一下。”凌雅峥笑道,心里思忖着,见元澄天关切地走来,就对元澄天说:“放心,你姐姐没事。”
元澄天不放心地瞧着元晚秋,待她点了头,才放宽心。
“你们在园子里,好生盯着麟台阁,什么人什么时候进出,都仔仔细细地记下来。”凌雅峥推敲着说。
元澄天不解地问:“关少爷还能闹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狗急跳墙,不得不防。”凌雅峥推敲着说。
“是。”
凌雅峥吩咐下了话,想起秦舒手掌上的茧子,低头揉了揉自己柔弱无骨的手掌,满心琢磨着如何为秦舒分忧,叫梨梦领着元晚秋去三晖院后,就慢慢地向前走,到了凌钱氏院门前,就听见凌古氏喝道:“要打他,先打死了我!”听见声音,忙走到凌古氏身边,跟凌韶吾一左一右搀扶着凌古氏。
院子里凌敏吾低沉的痛呼声戛然而止,巷子边上,敢着来救孙子的穆老姨娘尴尬地转身离去。
凌雅峥扶着凌古氏抬脚进了院子,就见凌敏吾被按在一条长凳上鞭打,不知挨了几鞭子,背脊上已经沁出血来。
“快将你二哥哥救下来。”凌古氏挺胸抬头,俨然是一位又有威严又慈悲的祖母。
但凌家人都明白,比起救凌敏吾,凌古氏的本意不过是“耀武扬威”。
“母亲,敏吾他……”凌尤坚尴尬地握着鞭子,手动了动,又重重地放下。
“跪下,你这不孝子,嫡母、亲娘都在,就杀起儿子来!你媳妇呢?叫我瞧瞧她胎气动成什么样了?”凌古氏瞥见屋子窗后人影一闪而过,不由地冷笑一声。
凌尤坚忙跪在地上,苦不堪言地说:“母亲,儿子在青帝庙忙了这么些日子,就连雅文回门,也没回来见她一面……才一回来,就听说,这混账东西惹得她母亲动了胎气……若是一次就罢了,偏这是第三次了……”
凌古氏瞅了一眼凌敏吾,也在心里埋怨凌敏吾多事,嘴上强辩道:“再如何,他都是活生生长在眼前的宝贝孙子,比那一团血肉不知是男是女的胎金贵多了!”
多得罪人的话,听得凌雅峥咋舌不已。
凌尤坚震惊之下,知晓跟凌古氏没有道理可讲,便将头几乎垂到地上,再不辩解一句。
“再叫我知道你打他,我就向你老子请家法。”凌古氏得意地一笑,待听凌敏吾嘴里哎呦一声,也不由地心疼起来,叹道:“韶吾,快送你二哥哥回去好生歇着。”
“是。”凌韶吾应着,扶着脚步蹒跚的凌敏吾慢慢地向外磨蹭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