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知非有种意外窥探别人隐私的尴尬,她连忙将结婚证放回保险柜,关上柜门,把油画恢复原样,逃似的离开孟老的卧室。回到书房,周知非把钻石递给孟老,孟老却不接。“你拿着吧。我的东西都叫他搜走了,这是我唯一剩下的值钱物件。他不会再给你们钱了,这东西卖了,能值个好价。”周知非知道这个“他”指的是姚志成,她干涩地说:“我不能要。”“怎么,看我落魄了,穷了,瞧不起我了?我是谁啊,孟老,我能一直穷下去吗?”“不是。”周知非摇头,坚定地把钻石放在摇椅旁桌上,“我给您放这儿了,您要是懒得动,我再给您放回保险柜去……”“拿着!”孟老的脸色相当不妙,白得如同糊白灯笼的纸,声音也是尖刻,“你不拿着,就是瞧不起我!我还能连你们一个小剧团都养不起?!”周知非知道孟老有生气抽搐的老毛病,怕他气出个好歹来,忙说:“您别气。”“你拿着,我就不生气。”孟老白着脸说。周知非不再推辞,再推辞就假了,她和邱问心确实缺钱。周知非又拿起了蓝色钻石,但是她想,这钻石是孟老最后一点物件,而且钻石的意义也和其他东西不一样,她拿回去,如果不是应急,能不用是绝对不会用的。孟老见周知非收了,心情好了点:“这就对了嘛,你来看孟老,还给孟老说了一回书,孟老该给你点东西。”“去吧,和那个小邱好好搞你们剧团,我还等着听戏呢。”孟老这意思是送客了。“嗯。”周知非答应了,眼前忽然闪现了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她想到在醉太平和孟天霁的赌约。周知非在外表上是柔柔弱弱,但是心中很有一种爽快的豪情,既然赌输了,答应了,她没道理不说。她是善于察言观色的,见孟老此时脸色不错,心情不差,便笑着说:“要是姚志成来见您,您见不见?”“我打断他的腿!”孟老咬牙切齿地说,忽然反应过来,“他为难你了?”周知非想姚志成的腿倒是没断,手断了。她不打算把姚志成逼自己的事说出来,以孟老现在的实力,说出来也是徒惹他生气。周知非说:“没有。”“那就好。你就当他是个不声不响的屁!离他远远的,别熏到你!”孟老厌恶地说。“孟老,他没怎么样您吧?”周知非还是问了一直关心的问题,孟老的家中,怎么看都是经历了一场风波。“关心我啊?”孟老神色缓和了,“我没事,他不敢把我怎么样。那些老东西能听他的?做梦!”周知非只关心孟老安危,刚进别墅时她几乎以为孟老是颓废不起了,但是和孟老交谈下来,发现孟老生气是生气,但是还存有一丝斗志。周知非略放了心。周六上午,风和日丽。槟城大学东门,一辆黑色奔驰颇为拉风地停在门口。和奔驰一样拉风的,还有立在奔驰旁的孟天霁。孟天霁慵懒地靠在车边,他戴着墨镜,穿一件白色背心内衬,一手臂上搭着黑色外套,另一只手插兜,露出薄而结实的肌肉。脖子上还系了一圈黑色颈带,垂在后面。简直像是男模走错了片场,他该在秀场,而不是学校门口。不时有路过的女学生驻足看他,孟天霁也颇为自得,如同明星那般和人家打招呼问好,多数女学生都被他的热情吓跑了。孟天霁失望地叹气:“现在的大学生,这么保守吗?”李安国坐在车内驾驶位,小声说:“是孟哥太放得开。”周知非今天穿了一件绿底碎花旗袍,打着遮阳伞。她走到学校东门,便看到了三三两两的人群指着一处。周知非难得的起了好奇,顺着人群指向看了过去。她首先看到的是一节脚髁。那人靠车立着,一只腿伸出。黑皮鞋,黑色修身裤,露出一节脚髁来。再往上,是黑色腰带,连银色腰带扣都设计成孔雀开屏图案。上身只穿了件白色背心,可以看到肌肉,线条流畅,薄而结实。再往上,脖子上竟然系着一根黑色颈带,颈带刚好缠在喉结凸起处,非但一点不中性,反倒更显野性。视线向上,脸上戴了墨镜,只能看出脸型偏窄,但并不长,脸型和鼻梁好像经过雕刻师的雕刻,脸上的轮廓很有些攻击性。可嘴唇又是薄薄的、圆嘟嘟的,甚至有些可爱。周知非想,应该是模特或者明星来学校拍摄。她确实觉得这人新潮好看,但是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大的兴趣。她正要穿过人群走进大门,却看到面前的男人摘下墨镜,露出一双风流多情的桃花眼,眼尾上挑,声音清亮也轻浮:“嗨,周小姐,好巧,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