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蓝玉点点头道:“是蓝玉莽撞了,本想着不伤人,弄破其扇给个提醒,谁知此扇却是来历不俗,卢先生,蓝玉见识浅薄,却不知这‘书圣’又是何人?”
卫叔也不识得此人,也看向卢士隐。
卢士隐笑了笑,喝口茶道:“说来也巧,这‘书圣’就在我们琅琊城内,昨日我还与之探讨学问,此人名叫宁云轻,诗文大家,又写得一手好字,只怕除了坐镇洛月城那位国师大人,无人能及了,因此被世人称作‘书圣’。”
卫叔疑惑道:“为何他被称作‘书圣’?那国师呢?”
卢士隐摇了摇头叹道:“国师大人的书法已至臻圆满,以他这般境界,自然不会在乎这些虚名,我听闻宁云轻这‘书圣’之名还是国师大人亲口说出来的。”
宋蓝玉点点头道:“如此说来,那郑靖虽说目中无人,这话倒是真的了,卢先生,可否为我引见这位宁先生,我去求得一幅字来,去补偿郑靖,毕竟此事确是因我而起。”
卢士隐点了点头对宋蓝玉说道:“蓝玉,你有这般想法,我就放心了,这字是小事,我与他言谈甚欢,一句话的事而已,至于殿下这事,我倒是想看看,他们敢不敢找上门来?”
卫叔斟酌了一下说道:“卢先生,虽说我们不怕他们,可毕竟此事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而宋统领又暴露了身份,若是不给出一个说法,只怕难以服众。”
卢士隐冷笑一声道:“那姓郑的小子不愧是郑王妃的亲侄子,倒是狡诈得很,把大义先扣到自己头上了,而殿下又动手打了那崔朝,虽说打就打了,可咱们毕竟是要讲礼法的,自是要给众人一个交代,不然有损将军威名,之后世子殿下争夺王位,只怕会有人以此来做文章,毕竟咱们青州可是最爱讲‘礼’之地。”
宋蓝玉闻言问道:“请问卢先生,那我们该如何去做呢?”
卢士隐沉吟片刻说道:“想必将军正在安排殿下回王府见王上一事,用不了几日只怕殿下身份就可昭告天下,既然如此,我们就先给他们郑,崔两大家族送去一份大礼,这样……”
卢士隐看向卫叔说道:“事不宜迟,三统领,你就辛苦一趟,带着蓝玉去趟护城军大营,先去把事情说清楚,看看那边的意思,记住了,咱们的语气要谦和,但是态度要硬,就说这二人冲撞了不该冲撞之人,至于郑靖那柄折扇,就交给老夫好了,老夫送他们郑氏一份厚礼。”
二人站起身来,卫虎与宋蓝玉对视一眼,对着卢士隐行礼道:“那就依先生所言,我与宋统领这就去!”
卢士隐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急着去回房,便去殿下那里看看去。”
姬大墙蹲在池塘旁边,看着水中游鱼,脑海中却怎么也忘不掉方才发生的那一幕。
小时候先生倒是给他讲过《诗经》,可“风”篇先生讲得不多,也讲得不深,说自己还小,暂时不用学习这些,后来他长大了,先生却把未讲的,给忘了。
夏风吹过,吹皱一池碧水,姬大墙觉得,自己书读得还是少了些,很多自己想知道的,却都不知道。
有人走近,姬大墙转过头去,欣喜地跳了起来,拍了拍衣摆,看着走近的卢先生迎了过去。
姬大墙执学生礼道:“大墙见过卢先生,先生,您可算来了!”
卢士隐笑了笑,随即对着姬大墙长长一揖道:“卢士隐见过世子殿下。”
姬大墙愕然,随后忙说道:“卢先生,您怎么也对大墙这般客套了?”
卢士隐摇了摇头道:“殿下,礼不可废,士隐受将军所托为殿下授业十三载,如今还差最后一门课未授,还望殿下能学而听之,听而用之,用而思之,思而行之。”
姬大墙一想,难道卢先生终于想起了《诗经》中未给他讲过的那几篇文章了,便对着卢士隐笑道:“先生还请放心,大墙定当勤勉学习。”
卢士隐点了点头。
卢士隐年轻时虽被时人称作“狂士”,其之“狂”却是对这些读书人,庙堂之人而言,因为他看不惯一些官宦做法,常常出言抨击,又看不上名门望族高人一等的做派,自甘放弃卢氏一族之人的身份,说到底,他卢士隐是愿意替黎民百姓多说几句话的。
所以他身为姬大墙的先生,最为提倡的就是“修身”与“养德”。
姬大墙墙为何喜欢春风般对人?这便是卢先生潜移默化影响的结果。
可从那位三闾大夫以及先楚国的遭遇来看,光有美德与仁政是不够的,身为君王,还是要身具王霸之气。
如今的姬大墙,王霸之气却是不足。
卢先生原本想再用五年时光教会姬大墙这些,可谁曾想鲁王会出事。
卢士隐看着面前这位眼神清澈的少年,暗叹了一声。
时不我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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