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实在人。覃爸心中暗暗称赞,只是看看这屋里的电话再看看院里的小汽车,总觉得有点不踏实。但是再怎么心里嘀咕,覃爸也不可能把质疑直接说出口:“小魏你太客气了,要是不麻烦的话,把我送到望花乡就行。”“不麻烦不麻烦。”魏武强拍拍胸口:“包我身上了。”房间里关了灯,安静了下来。隔着一臂远睡在炕头的覃爸是真累了,没两分钟的功夫,就传出了轻微的鼾声。魏武强微微探头看看,几乎是用气腔在说话:“你爸睡着了?”睡中间的覃梓学回头看看又转回来:“睡了。”魏武强做了个大喘气拍胸口的夸张动作,把人逗笑了。“对了。”青年一惊一乍的坐起身:“我怎么给忘了。”“干嘛去?”覃梓学下意识握了下对方手腕,想起家里还有别人,很快松了手。“我去外头小棚子把那半片羊和牛肉拿到灶台那边化冻,”魏武强披上棉衣趿拉着棉鞋:“明早剁一半给叔带回去,年夜饭也添道菜。”屋门开开又关上,有凉气沿着门缝钻进来,覃梓学把被角裹的更严实了。房间里有淡淡的月辉,不那么明亮,却有着电灯无法比拟的轻柔和悠远。浅淡的月白色抹在窗棂上,炕柜上,墙面上,还有覃爸那铺暗红烫金的被面上。老爷子睡的正香,被面微微起伏着,像平静的大海。原本为了王伟季鸿渊他们留宿准备的新被褥,阴差阳错给自家爸用上了。覃梓学回想起刚才铺被褥时候,他爸看着大被子一脸惊讶:“你们这也太浪费了,弹这么一床棉花胎得不少钱吧?还两床双人被。弹床单人的多好,能垫能盖。”说起这个也是阴差阳错一连串的巧合。从俩人搬过来就一直一个被窝住着,家里也没有多余的被子。如果不是王伟他们要来,魏武强不会多买双人大棉被和新褥子。如果没多买被褥,覃爸这么不打招呼过来留宿,这大炕上的被褥数量就有点说不清了。房门被推开,魏武强蹑手蹑脚走回来,低声嘶哈着:“这天儿,可真冷……”覃梓学无声的掀开被子,钻进来的青年像是披着一层冰又像是裹着一团火,激的他打了个哆嗦。魏武强几分得意的凑他耳边说悄悄话:“这样咱俩就正大光明睡一个被窝嘿嘿。”覃梓学知道他什么意思,弯了弯嘴角:“快睡吧。”“睡不着。”魏武强缓过那股寒意,身体舒展开,手脚极其自然的交缠了过去:“刚才好像看着一只黄大仙,窜太快没看清,也可能是野猫。嗖一下子钻院子外头林子里去了。”“黄鼠狼?”覃梓学也没有睡意,轻声跟他闲话这些有的没的,心境很放松:“你们那边是不是挺信这个东西的?”魏武强来劲了:“黄大仙通灵,你别不信。原来我妈跟我说过好多回,千万别招惹这东西。我小时候不懂事,拿小石头丢过黄大仙的,回家给我妈这顿好打。”覃梓学笑的被子直抖:“至于么?”“至于。”魏武强一本正经的点头:“我妈说这东西记仇,你拿石头砸它一下,它能记你一辈子,想方设法报仇回来。也是巧了,就那年冬天,我家养的那只早上打鸣叫早的大公鸡夜里被什么东西咬死拖走了,一院子洒的都是鸡血,唉呀妈呀看着可瘆人。我妈就说是黄大仙来报仇的。其实我不信,我家那只大公鸡特别壮实威猛,就黄鼠狼那体型,我觉得想拖走它挺困难的。”这么一说,覃梓学倒是也从记忆深处挖出来点零星的东西:“我妈小时候在a市长大的嘛,长江边上,说是偶尔也能看着黄鼠狼,也不是荒郊野外,就在他们住的那一片大杂院,晚上回家晚的人就看到嗖的一下窜过去个黑影。跑到树窠里不见了。那时候年纪大的老人就告诉我妈她们,说年轻姑娘晚上不要出门,撞着黄鼠狼不好。不过到底怎么不好我也不知道。”“成精了会勾人呗。”魏武强想都不想接了句。“那也没把你勾走嘛。”覃梓学难得开他玩笑。魏武强不经撩,覃梓学冲他勾勾小手指,他就想蹬鼻子上脸:“那可不行,我跟黄大仙说,我家媳妇儿还等着我呢。”覃梓学不吭声了,他不敢再接话了。他不说话并不意味着魏武强也能跟着他一块儿消停的偃旗息鼓。大个子青年稍稍抬起头看了眼自家“老丈人”,又竖着耳朵听了听呼吸,这才凑到覃梓学耳边,嘴唇都贴上对方耳廓了,那些话湿漉漉的滚了进去,烫的,黏腻的,甜的。“媳妇儿我说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