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几人当中,属他冲在科研第一线,事务繁忙,今年又是冲刺的关口。往年倒也没什么感觉,覃梓学在家时候少,每次离开也就离开了,没太多心思。不知道现在是年纪长了,还是因为覃爸病了,或者是看着覃爸覃妈鬓角的白发不利落的腿脚,那么明显的衰老,而自己瞒着他们的事情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总之,初四那天吃过中饭上了车打算走的时候,明明覃梓学应该松口气,却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心酸惆怅的不行,多看一眼站在大院门口的覃妈,都觉得眼泪要下来了。“你别理我。”覃梓学捂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先声夺人的讲了声,怕被笑话。魏武强看看他,真就没吭声,踩了离合器挂档,慢慢开出了胡同。“我可能是更年期到了。”覃梓学拿开手,眼眶有点红,勉强笑的模样看得人心疼:“情绪不稳定。”“胡说什么。”魏武强看着前方的路况,伸手安慰的拍拍他肩膀:“凡事儿甭往不好的方向想,像我就很乐观。”车子一直开到出了四九城,到魏武强他们汽车销售公司那里,覃梓学才缓过那股劲。降下一道缝的车窗外,清晰的传进来几声狗叫声。“是馒头?”覃梓学探头往那边看:“这几天就拴你公司的?有人喂吗?”“去瞧瞧?”魏武强方向盘一打,踩了脚刹车就往公司过去:“馒头可招人稀罕了,那几个员工抢着喂它。这两天这边都有人值班,拍胸脯跟我保证把家里年夜饭给馒头打包带点儿过来,改善伙食。”覃梓学给逗笑了,摇下车窗,扬声叫了一嗓子:“馒头!”院子里狗叫声更欢实了,连着铁链子哗啦啦的响声,还夹杂着小狗东西哽唧撒欢的动静。覃梓学几乎能想出来,馒头张着嘴巴吐着舌头拼命摇尾巴快要上天的那副傻样儿。“呦,魏总过年好。”今天值班的张海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眯眯眼看过去就是一副笑模样,嘴巴还特甜:“这位哥也过年好。”这还是覃梓学头回听着有人跟魏武强叫魏总,感觉特新鲜。忍着笑斜睨了眼身边的大个子,跟张海点点头,客气的问候:“过年好。”“认识吗你小子就瞎叫。”魏武强瞪了眼张海,眼底的笑意却一览无遗。张海天生做销售的料:“魏总的朋友叫哥总没错吧?哎馒头……”馒头看着覃梓学也不得了了,撒着欢的蹦跶。眼见男人靠近两步伸手打算摸它,整个身体都人立而起,两只前爪激动的直抓挠。“吓我一跳。整半天馒头跟这位哥也熟。”张海抓抓头发,虚惊一场:“还担心它吓着魏总您朋友呢。”“我哥。”魏武强跟张海并肩站着,看着覃梓学蹲在那里,抱着馒头给他撸毛。一人一狗分外温馨:“馒头就是他捡着的。”“怪不得。”张海连连点头,悄悄问自家老大:“魏总你哥来看车的?”“看屁。”魏武强作势削他:“来接馒头回家待两天。”“明白明白。”张海连连点头:“难得过年放假一大家子在一起,把狗子带回去一起耍耍。”小青年跟魏武强熟,还开车去送过一回覃爸覃妈去医院复检:“魏总你哥跟你一点都不像啊。”魏武强无意识摸摸下巴:“谁更帅?”这道送命题难不倒机灵鬼张海:“各有各的帅法嘛。魏总高大威武仪表堂堂,看着就是老总的样子。魏总你哥文质彬彬,看过去就像个知识分子!”“什么叫像?”魏武强不乐意了,嫌弃的撇撇嘴:“我哥正经大学毕业生!搞科研工作的!前几天那个通讯卫星,我哥参与研究的!”“哎呀失敬失敬!”张海特配合:“那可真是了不起的大人物!佩服佩服。”幼稚的魏总心满意足了,头发丝儿上都写着得意洋洋。覃梓学背对着俩人,那些小学生样的谈话听的一清二楚,又好笑又窝心。揉了把馒头的大脑袋,男人站起身转过来:“走吧,接馒头回去。”“大哥不进屋看看?我们魏总有好茶,碧螺春。我帮您泡杯茶暖和暖和?”张海纯属说顺嘴了,什么客人来都能给他忽悠进屋里去。覃梓学犹豫了一下,倒是起了几分好奇:“还真没看过。”这个气派的大院子跟周围那些农舍平房完全不一样,是魏武强前后操了多少心忙活出来的,应该看看。进了屋,两辆神气的进口车就陈列在宽敞明亮的大厅里。覃梓学对车没什么兴趣,倒是被魏武强拉着坐到靠窗边的洽谈区,有了几分惊奇。四张沙发罩着枣红的皮套,当中是个同色系矮桌。矮桌上摆着一张茶台,上面像模像样的搁着小杯子小碗茶壶什么的,看过去相当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