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梓学羞耻的要昏过去了,色厉内荏打断他的话:“季鸿渊你够了啊!你再这样……”再这样自己能怎么着?其实并不能怎么着。“嗐,不说就不说。”男人停了口,终于转了话头,却是一下子锐利的让人招架不住:“你这吞吞吐吐的,不就是好奇我这么看好强子,当年怎么就没跟他处对象吗?”停了几秒,男人像是愣神又像是回想,最终摇了摇头,轻笑了两声。“命吧,老一辈常说的。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个鳖亲家。慢说我和强子不算纯粹的同性恋,就算是,我俩也走不到一块,兄弟就是兄弟,说不清可是感觉不会错。覃梓学你可以放心了?”客厅里一片死寂。窗外,有邻居家婆媳俩走过去,柴米油盐的话尾轻飘飘的,刷过房间的墙面,很快又没了。季鸿渊想抽烟,忍了。看看老爷子再看看老太太:“叔,婶,按说我一个外人,不该掺和你们的家事儿。可也正是外人,我也恳请你们听听我这些年眼中的魏武强和覃梓学,想一想这事儿他俩是不是胡闹,是不是不能忍,是不是龌龊到天理不容。”覃妈眼睛红红的,可见一晚上根本就是没睡。覃爸倒是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右手紧紧拄着拐杖绷着脸一言不发。最好的莫过于目前没有情绪激动到要旧病复发的迹象。覃梓学坐在二老的对面,勾垂着眼睑,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四十岁的人了,这种时候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看的人不落忍。平平淡淡的语气,季鸿渊并没有要添油加醋的意思:“我认识魏武强那年,他二十还是二十一,在东安车队开车,队长,心思简单为人耿直。他不是没有过感情经历,我听他说过,上学时候处过个对象,那女孩后来不幸得森林脑炎死了。我说这个是想表明,魏武强懂得什么是喜欢,什么是单纯的朋友情谊。那时候覃梓学前前后后在东安待了有两三年吧?魏武强为他这事儿,没少往我待的农场跑,真要是一时心血来潮,也早就断了。后来俩人说开了在一块儿了,是真好。我说句话您二老别生气,在我看来,强子那会儿就跟个疼媳妇儿的气管炎没啥二样,成天一门心思的,就惦记着覃梓学这样覃梓学那样,吃没吃饱,穿没穿暖。后来,覃梓学他们一块儿去的一个知青使坏,为了唯一的那个回城名额,就把俩人处对象的事儿抖落出来了。当然,以强子在当地的为人和名声,这事儿没人信,不管真的假的。可是,强子却开始不安了。原来他不想的一些问题就统统浮上水面。他怕时间久了,覃梓学在东安那个小地方一直不成家,会被别人嚼舌根。”男人顿了顿,双手自然的交叉着放在腿上:“覃梓学能回城,是强子和我商量后决定推一把的结果。强子的寡母不会离开东安,强子得给她养老送终,当时的分开是必然的,没办法。哦对,我还帮强子拍了一封电报,冒充二老的语气催他,帮梓学下了决心。这里得给二老赔个不是,对不住啊。再后来,强子的寡母死了,他就什么都顾不上,找来京城了。那个傻小子,”男人微微一笑:“当时近乡情怯,也不知道时隔五年覃梓学还愿不愿意等他,再给他个机会。就自己骗自己,说看一眼,只要梓学过的好,他就放心了,就回去东安再不打扰。结果呢,我想二老应该比我还清楚,梓学刚回城那几年,状态怎么样,是好是坏。”覃妈情不自禁看了眼自家老头子,无声的叹口气。不是季鸿渊说,她都快忘了,自家儿子刚回来那几年,整个人都不对劲,浑浑噩噩的,原本就话少,那几年更是不爱吭声,看过去死气沉沉的。“俩人还是在一块儿了,原本当初分开就是不得已,也没有天大的误会,中间的五年更是各自都放不下。”季鸿渊伸手拿过茶杯,不紧不慢喝了一口:“后面的事情我想也不用我说了,二老应该都知道。梓学去徐家沟,强子二话不说打包跟着去,就为了全力支持梓学的工作,帮他解决衣食住行这些后顾之忧。叔,婶,你们的儿子你们自己知道,梓学做学问搞科研是把好手,生活上是不是完全不在意?那我再说一点,梓学回来那五年,落了胃病二老知道吗?不严重,但是饥一顿饱一顿记起来吃一顿记不起来就不吃的坏习惯把他折腾不轻,他不回家住而是住在学校,也是怕那阵子犯胃病让你们担心。”“儿子你胃出毛病了?”到底当妈的心疼儿子,覃妈一听这个忍不住了,身体微微前倾:“你怎么都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