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梓学赶紧解释:“这是我们学校分的房子,武强自个儿有房子,单位分的,比我这儿大。”顾镇长来兴趣了:“是吗?那带顾叔去看看?”“这个,”魏武强抓抓脑袋:“那房子……”“那房子暂时借我爸妈住了。”覃梓学硬着头皮接话编:“就我爸妈大院那边,老房子年久失修,得过段时间才能搬回去。”“应该的,强子打小就特别热心,”顾镇长连连点头赞许:“对亲戚朋友好的没话说。别说覃老师是他干哥了,就算是普通朋友,他也得帮这个忙。要说我现在也没别的遗憾,就是强子没成家,也没个媳妇儿好好过日子,想起来就不放心。覃老师你是不知道,强子打小在我眼皮底下长大了,就还光屁股满地跑的时候,我们俩家住邻居,这小子没事就往我家出溜,困了就往大炕上一爬,睡觉。有次还尿炕了哈哈哈……”这种年少时候的糗事听的魏武强囧囧有神:“顾叔,这都啥时候事儿了你还说。”覃梓学倒是感兴趣,眼里含着笑瞥了眼男人,追问:“武强小时候还干过啥傻事,顾叔正好一块说说。这当上大老板了成天派头十足的,可能装了。”提起这个老头挺得意,忆旧让他脸上焕发出不一样的神采:“那可多了。像是什么撒尿和泥巴,光着屁股蛋子让老林家那只大鹅撵的嗷嗷哭,冬天傻了吧唧伸舌头舔铁锁头结果冻上头了……”“顾叔!”魏武强拍了下脑门,连忙求饶:“您饶了我吧,回头这点年少无知的事儿能让我哥笑话我一年。”顾老头乐呵呵的意犹未尽:“说给覃老师听怕啥,我还没说你跟那谁亲嘴的事儿呢。”这下子不仅魏武强急了,连顾镇长老婆也一巴掌拍他胳膊上:“为老不尊,什么都说。大强现在三十多的人了,你老提那些干什么。”“好好,不说不说。”顾镇长摆摆手,给覃梓学使眼色,意思自己也没辙,老太婆发话了。这么个劲爆信息听不着,覃梓学可给吊的心痒。要笑不笑的瞪了眼魏武强,你等着,晚上不交代清楚,就甭想消停了。到了晚上吃饭的时间,魏武强说开车带顾叔老两口去尝尝京城著名的全聚德烤鸭。巧的是,车子才拐出门,正好碰着覃妈拎着菜篮子回家。“妈。”覃梓学摇下副驾的车窗:“这会儿才买菜?”“啊,儿子,大强,”覃妈看着开车魏武强弯着腰也想方设法露脸跟自己打招呼,点了点头:“你爸说想吃炖豆腐,正好我到药店开点药。”“怎么了?”覃梓学心里咯噔下子,等着药店开药这样的字眼,实在让他没法安心。“没事,”覃妈连连摆手:“这不天热吗?你爸有点上火,嗓子疼,嘴里长溃疡了,小毛病。”后座车窗跟着摇下来,热情的顾叔也不管认识不认识,开口打招呼:“大嫂子你好啊,是覃老师的妈妈是吧。我是东安那边的,姓顾。原来跟小覃都熟悉。这不,退休了出来溜达溜达。要不叫上你家大哥,咱们一阵去吃个饭?强子说请客吃全聚德。”覃妈给这自来熟的陌生人吓一跳,本能先笑了笑:“哎呀,大强老家来‘且’了,你看大强也不知道言语一声,请家里坐坐去。那啥,你们快去吃饭吧,我和老覃就不去了,他腿脚也不方便。明天,”覃妈打了个磕绊,可是话都顺到嘴边了,还是说了出来:“要是有空,明天来家里吃顿便饭吧。”覃梓学和魏武强对视一眼,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俩这还算是“留校察看”呢。倒是顾镇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爽快的就应允了:“行啊,要是不麻烦的话,我们就去叨扰一顿。”话说成这样,万万也没有往回收的道理了。覃妈拢了拢头发:“成,大强,那你们明天晚上一块儿来家里吃饭。”寒暄完又开车上路,覃梓学还没从震惊里回过神。就听着后座上顾镇长老婆低声埋怨老头子。“我说你这个老东西,跟人家覃老师妈妈都不认识,怎么就腆着脸好意思答应去人家吃饭?”顾镇长得意洋洋的:“你个老太婆头发长见识短,打个招呼不就认识了?天下工农是一家,喝顿酒吃顿饭不就熟了?再说了,我大侄子一个人在这儿,身边也没个长辈帮衬着,我看覃家嫂子也面善,是个热心肠的人,让她帮着照应一下大强也好啊。”魏武强原本打趣的话都到嘴边了,生生咽了回去。眼眶发热,难受。顾镇长这是“托孤”的意思啊。想必覃梓学也想明白了,沉默着,转头看向车窗外。远处昌平路上若有若无的飘来缠绵悱恻的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