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晨风带着干净的清爽,柔和的恰似有心人耳边的呢喃。茗枝和妙凝将魏悦送到了影山楼的门口,眼角红红的,带着几分泪意。
“魏姐姐,”茗枝抽噎着,大大的眼睛里蕴满了伤感,“君子轩那里的人若是欺负姐姐该如何是好?”
“傻丫头!”魏悦怀抱着一只简单的布包,装着一些寻常的用度之物,抬手握住了茗枝的手笑道,“我走后你们小心伺候主子,主子不喜欢吃甜食,茶饮方面喜欢银针茶。那些玄色锦袍主子常穿放在箱笼的最上面一层,妙凝你替主子更衣的时候注意着些。”
“魏姐姐,去了君子轩一切要小心,我同茗枝若是得空儿便去看你,”妙凝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她同茗枝来影山楼的时候什么都不懂的,若不是魏悦一步步教导少不得要被容祺责罚了去。如今眼见着影山楼里过的有些人气儿了,容夫人竟然强行将魏悦弄到了君子轩去。
魏悦上了青帷小车,冲正清招了招手。正清忙走了过去压低了声音:“姑娘有何吩咐?”他心头也不好受,一起呆了这么久,魏悦又是个重情重义处处为别人着想的人。他知道容善对魏悦是极其喜欢的,这一次魏悦去了君子轩怕是容善再也不会放她回来了。
“正清,一会儿容夫人放了珂姨娘后,你千万记得提醒主子想个法儿将珂姨娘送出容府去。”
正清脸色一变,狐疑的看着魏悦,主子昨夜将颜瑜叫走以后,颜瑜连夜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忙什么。莫非主子和魏悦准备在容府里动手了?昨儿主子还让他将南苑最厉害的影卫调过来。心头不禁狠狠跳了一下。
“姑娘放心,正清晓得,倒是姑娘一定要保重,听闻萧衍被调到了世子爷身边做了护卫。”
魏悦眼眸中掠过一抹冷意,缓缓点了点头暗道萧衍你这个设计灭我魏家满门的刽子手我也定会送你一份大礼。
阁楼上容祺负手而立看着青帷小车缓缓离开了影山楼前的青石甬道。一时间竟然觉得心头空荡荡的。虽然魏悦用了十二分的理由说服了他,但是这一次的冒险还是让他生出几分从来没有过的胆战心惊。
青帷小车拐上一条夹道,停在了君子轩院落外的广亮门前,灰色筒瓦,清水墙。黑漆漆的大门,门前是八字影壁。左右各雕刻着福寿二字。
魏悦随着一个粗使婆子沿着门前的石青台阶缓缓走了进去,抬眸四顾不想之前来过的君子轩竟然规模翻了一倍之多。多了七间正房,东面的耳房让出来做了值夜婆子的暖房,通往后堂的垂花门也是新雕刻的。耳房边又开辟了一处园子,西面是六间厢房。具是装潢的华丽异常。
想必为了迎娶国公府的明兰郡主,容夫人几乎是倾囊重修的架势。魏悦侧脸却发现垂花门处缓缓走出来一个劲装男子,身后跟着几个练武之人想必是专门护卫君子轩的家丁了。
为首的那名那男子似乎有四十岁左右,身着一套青纱褐衣,腰间的青玉带上坠着一块儿龙形圆佩。一头带着点儿花白的长发用青色布带束在脑后。半掩的星眸透出阵阵寒光。不是特别出众的面容却有着一种独特的锐利之气,宛若半出鞘的利剑。
魏悦心头咯噔一下,那眼神她见过,正是与容祺曾经打了一个平手的萧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灭门的元凶近在眼前,魏悦的牙狠狠咬着拼命抑制自己扑过去的冲动。正是这个萧衍用了容夫人的计策,将自己的侄子萧子谦送到魏家。进而借皇上之手屠了魏家上下数百口人。
忍住!魏悦!一定要忍住啊!小不忍则乱大谋!
她狠狠吸了口气,随意的挪开视线跟着粗使婆子穿过了垂花门,与萧衍擦肩而过。即便如此萧衍身上的冷意还是让她打了一个摆子,魏悦垂首暗道萧衍,真是太有趣了,你果真来寻死了。一年前你那出子美男计的戏码唱的很好。这一次换我魏家的戏码了,想不想看?呵呵……
越是往内堂走越是压抑得很。隔一段儿距离便能看到劲装的护卫还有端着药匆匆而过的丫鬟。容善的病凶险异常,宫中的太医只是说郁积难消。说白了就是长时间的不开心,气闷异常,无法排解。若是耽搁下去怕是连性命也不保,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容夫人自然知道儿子心里想的是谁。
她有时候真的怀疑容善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儿子,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这般优柔实在是令她生气但是又毫无办法。
私底下君子轩的人早已经传开了,世子爷这一次倒是得了相思之症,每夜都听他抚那首凤凰于飞的曲子。
魏悦哪里觉察不出四周射过来的纷乱眼神,痛恨的,不解的,诧异的。她唇角微翘,自己这一次倒是扮演了红颜祸水的角色。
魏悦走进了正厅冲端坐在位上的容夫人福了福:“奴婢魏悦给夫人请安!”
容夫人眼眸中多了几分亮色,终归这丫头还是来了,儿子有救了。她压抑着心头的激动神色淡然的看了一眼魏悦。干干净净的淡绿色纱衫,豆绿色的挑线裙子,梳了一个精巧的螺髻,别着朵玉兰。整个人清爽干净倒也耐看得很,不禁扶额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对我颇有些成见的,只是那个时候芳菲出了事,我也是没法子只能秉公办理。”
魏悦心头冷笑,容夫人还以为自己恨她是因为芳菲小产借此暗害她的那件事吗?她果然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魏家灭门的真相,这样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