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出突然,两边亭子里的人都惊了,唯独采薇握起了拳头,这块冰有一指厚,塌得真是时候,而且断得真整齐啊……
朝瑰,亏得她这般信任她,原来,竟是这个不堪的角色!
“冰塌了!”这时,不知谁喊了声,舞姬们惊喊着往岸上逃。
湖面宽阔,宫里护卫和太监们离得远,等不及他们赶来救人。而离得最近的便是完颜景宸这一亭子的人,而亭子里的公子哥儿身娇体贵的,谁也不敢在这寒冬里下水。
完颜景宸四下望了望,见无人动弹,便扯下身上的大氅包在手上,一跃而起,向湖中心飞去。
“宸儿,不可!”
娜木罕皇后撕心裂肺的叫了起来,起身发疯似的向湖中心跑,湘云怕她摔倒,急忙也起了身,陪着她一起跑。
转眼,完颜景宸已经飞到了窟窿的边儿上,他闭着眼跃入了冰湖里,手一捞,拳风怒震,冰面咔嚓一声裂了,岸上人只见雪扬如雾霭,冰碎似破镜,完颜景宸自湖里纵出,手里提着一人,凌空在碎冰上一点,往士族小姐们所在的采月亭纵去。
“快让开!”采薇喝了声,小姐们才回过神来纷纷让去一边。
人群刚散开,完颜景宸便落入了亭中,拎着朝瑰便将她抛去了地上,他手被大氅包着,眼闭着,衣袍尽湿,身形精健。朔风吹入亭中,男子脸庞上结了冰碴,如大理石般冷峻无双。
亭中小姐们呆呆望着他,已经跑到了湖边的娜木罕皇后又风一般的冲了过来,一面扯下自己的披风,一面要把披风披到了儿子的身上,大叫:“快,快跟母妃回暖阁去……”
“完颜殿下……”
朝瑰冻得瑟瑟发抖,云鬓和脸颊结了冰碴,寒意刺骨,却拼着最后的意识没有晕过去。她躺在华贵的他的狼毫大氅里,楚楚可怜地望着他,眸底有喜意也有失落。喜的是他真的救了她,失落的是他竟谨守礼教,非礼勿视,非礼勿动,他的手拿大氅包着,连她的衣裙都没直接碰到。
今日之计她连命都豁出去了,自不会如此便认了,她强忍着刺骨的寒冷,哆哆嗦嗦唤着完颜景宸,祈盼他的怜香惜玉。
然而,完颜景宸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似的,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握住了娜木罕皇后给他披披风的手,温声道:“让您担心了,是儿子的不是,儿子不冷,还是您自己穿吧!”
说着,接过她手中的披风,亲自披到了她的身上。
“哇——”
毫无预警的,娜木罕皇后突然放声大哭起来,一把抱住了他,埋怨着:“谁叫你去下水的,万一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让母妃怎么活?你这个不省心的东西,母妃好容易找到的你,呜呜呜……”
采薇走过来,劝道:“娜木罕皇后,您还是别哭了,完颜殿下身上还湿着,快去暖阁换衣裳才是正经的,要是着了凉就不好处了!”
“对对对,瞧我,都给忘了……”
娜木罕听了采薇的劝告,抬起泪迹斑斑的脸,连擦一把泪水都顾不得了,拽着完颜景宸的手,飞也似的往暖阁的方向去了。
“娘娘,朝瑰公主怎么办?”
唤秋看了一眼昏了过去的朝瑰公主,问了一声。
采薇看都没往地上看一眼,只冷冷的说:“送回自己的宫去,好生养着吧!”
出了这样的事儿,赏梅宴自然也就不能继续下去了,好在梅花已经赏完,饭也吃过,青罗国母子的心意也昭然若揭了,大家或带着惆怅、或带着满足的心思,作鸟兽散了……
采薇吩咐人把湘云送回去,自己也回了御书房。
这个时间,南宫逸已经下朝了,正在龙案后批折子。见采薇回来的这么早,很是诧异。
采薇没有瞒他,将刚刚发生的事儿跟他说了一遍,末了还叹息说:“我一直以为朝瑰是个聪明伶俐的,没想到她的聪明竟用到了这种地方,这种不入流的手段稍微用点儿心的人就能窥破,亏她还自以为聪明,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呢!”
南宫逸说:“锦贵妃养大的孩子又能好到哪去,只是从前跟你说你总是不信,还说朕对她有偏见,这下子相信了吧!”
采薇说:“想追求幸福,想做人上人固然没有错,但是人家已经有心上人了,她还使出这种手段,就显得有点儿厚颜无耻了!”
“有心上人了?你是说完颜景宸有心上人了?”
南宫逸撂下笔,好奇的说:“是哪家的贵女?快说出来给朕听听!”
“一个你绝对没有想到的人!”
采薇习惯性的坐在了他的腿上,端起龙案上的茶杯喝了口茶,故意跟他卖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