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些富人,站着说话不腰疼,我懒得与你费口舌,要杀要剐,随你的便!只是放了我那些兄弟,好让他们为我收尸。”
云五看着他好笑,“你做什么春秋大梦?你们拦路抢劫,还妄想让我放了他们?”
匪首蓦然抬头,仰望着云五,一张脸涨的通红。
憋足了劲,忽然爬起来重重叩首了三下。
云五挑了挑眉,疑惑地望着他。
匪首道:“还望大爷饶了他们吧!一人做事一人当,拦路抢劫,都是我的主意,我们实在是没活路了,我们这几日只抢钱财,从无害人性命,他们家中还有老小要供养,求大爷开恩,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若是您不解气,就拿我去剁了喂狗!”
身后的山匪们听见,都悲凉地哭喊:“乡长!莫要一人担起这罪责,我们既然一起出来,便要一起回去,我们岂能苟且偷生?”
“莫要胡说!”匪首回头喊道:“我一人死了也就罢了,难道你们要全村灭族吗?!只求兄弟们回去,替我供养老娘,给她养老送终,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云五道:“你是乡长?”
匪首颓废地点了点头。
云五又问:“你既然是一乡之长,为何带着乡民出来当山匪?”
匪首瘫坐在地上,垂头丧气道:“你管不着。”
“你!”云五气的浓眉倒竖。
这时,车帘掀起,段灼在窗边对匪首道:“我是裕王,若是你们有何难处,不妨对我讲讲,我自问在朝堂上还说的上几句话,若是你们真有冤屈,我自会替你们做主。”
匪首一听,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他。
裕王的声威,民间多多少少还有耳闻,没想到,他们竟然劫到了裕王的车撵。
那匪首顿时心慌起来,凝眉犹豫了片刻,才道:“我们本是这河流下游的乡里人,祖祖辈辈也是辛勤耕作的庄稼人,只是近几年来,朝廷的赋税逐年加重,头两年还可勉强糊口,可近年已无力负担,别说交粮了,我们就是耕作一年,自己不吃不喝,把全部的粮都上交了都不够啊!这不是把我们往死里逼吗?”
他一脸心酸地叹了口气,眼中忍不住溢出泪光来。
“交粮已经让乡里一半的人不是饿死就是逃跑,沿路讨饭的年年增多,可今年春天开始,陛下又要擢选美人,交不出粮食的便要用女儿抵扣,没有女儿的便是死路一条,许多人家被逼的骨肉分离,家中女儿姐妹、甚至妻嫂,都被县令抢了去,可他们层层官员,个个从中得利,陛下选不中的也不得归家,他们自己将人扣下为妾为婢,随意打杀,命如草芥。。。我们实在是。。。”
匪首说着已是泣不成声,泪如泉涌,他身后的那群山匪也是掩面而泣,悲鸣无声。
一时间,山野间静谧无声。
侍卫们眼中涌出哀思,缓缓收起了长刀。
月儿抱着孩子哄了半天,孩子已不哭了,月儿听见匪首的一番话,心如刀绞,涌上愁绪万千。
她轻轻扯了扯段灼的衣袖,轻声道:“帮帮他们吧。”
段灼叹了口气,对云五道:“你派人将这些乡民带回他们家里去安顿好,再传我的令,捉拿县令,押入大牢审问,他家中的女眷,查实若是抢来的,放她们回家。”
“是。”
云五得令,立刻吩咐指派下去。
山匪们听见,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云五对他们叮嘱道:“此次是我们王爷开恩特赦,往后你们再不可出来当山匪了!记住了吗?”
匪首愣了片刻,又道:“可是,就算我们回去,还是交不上税,虽抓了县令,可若是别的官儿又来催税,我们可如何是好?”
段灼对他道:“此次我正要上京,自会向陛下谏言,减免赋税,你们不用怕,回去好生过活吧。”
匪首眨了眨眼,半信半疑地点点头,才转身跟众人一起,随着侍卫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