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月不置可否,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我之前听说阿叙准备带他到国外领证的。”
江老太太诧异:“还要跟个男的领证不成,也不怕闹笑话,让他进门已经是我们最大的宽限了。”
今时今日老太太说再多都无异,毕竟雁回已经走了,她不会跟一个死人计较,人活着才是实实在在的,虽然有句话叫活人争不过死人,可现实道理确是死人争不过活人,没有机会争。
江叙洗完澡出来跟国外的朋友联系,让对方帮忙取消办理结婚证的流程预约。结束通话后他靠在床头有一瞬间的出神,雁回坐在他旁边的空位,原以为江叙当时承诺的结婚只是嘴上说说,未想到真的提前约好日期。
不过就算江叙做了这些,都不足以弥补他对雁回造成的伤害,这些伤害包括他身边的人。江叙太过自以为是,把雁回当成私人物品操控那么久,哪里只是一桩婚姻说谅解就谅解的。
江叙在农庄待了一个月,那之后恢复往日的姿态沉心事业,旁观者清,跟在江叙身边的人都觉得他有了变化,短时间说不上来,直到三个月后江叙因为高强度的工作导致胃溃疡入院,大家才反应过来他的事业已经到了那样的高度,怎么还拼了命一样连轴转的加班加了三个月。
病房里江叙醒了之后见到徐崇明,有点无可奈何的问了一句:“你说忘不掉一个人究竟是为什么,是因为寂寞想起他,还是想起他才觉得寂寞。”
像江叙这样的人无论遭受哪种打击,一下子叫他感知到抽离的疼不是可能的,随着时间越长,他才意识到失去之后牵扯出来丝丝缕缕的煎熬。
第29章
(上)
江南的水乡养人,青鲤湾一个小地方就养出了一个戏班子,班子虽然小,里头各个人都生的水灵灵,班主底气足,逢人就说他们班子里将来一定会出名角儿。
青鲤湾小地方娱乐设施稀少,看戏的人倒还有,居民除了出海就是在小乡镇里看戏,可出了这么个小地方,通过网络和电视不难了解到,外面的世界那么广阔,要当名角儿,想被更多的人知晓,不都得走出青鲤湾,去外面的世界发展。
班主想这一天都想得疯魔了,所以他干出一件蠢事。贷款借钱,不小心借到高利贷,班子还没走出去,就被要债的人讨上门。
周末的上午一群穿着黑衣的催债打手直接把小院的门揣烂了,劲头跟气势把正在练功练气的小年轻们吓得聚在一起不敢吭声,班主还没到,倒是个在后园打杂的少年出来发声。
“你们找谁,有什么事。”
音色清冷,带了一点变声期独有的沙哑,听出几分奇异的韵味。
领头的黑衣人面目不善的说了一句:“欠债还钱。”
少年倒没露出惧怕的神色,这些黑衣人剔的平头发根几乎贴在头皮,身材高壮,整出这么一副姿态其实都是为了好讨债,先从形象气势上唬人。
可惜少年见识过比他们都恐怖手段高明的人,因此他还挺淡定。
“冤有头债有主,谁欠你们钱就找谁去,没必要把我们院门都踢坏了。”
黑衣人开口:“找你们班主,吴有为。”
少年沉默,不光是他,身后聚在一起的小年轻都不知道他们班主居然在外面欠了钱。
少年又问:“欠了多少。”
黑衣人说了个数字,院子里的人集体噤声,这钱数他们活到现在别说见,听都没听过这么多的钱。
有人慌了,就跟在前面和黑衣人交涉的少年说:“叶悄,你赶紧出去把班主叫回来吧。”
他们没一个人能主事,叶悄还是园子里唯一一个干杂活的,差遣他出去找人再合适不过,毕竟其余人都有可能成为将来的名角儿。
叶悄让黑衣人们等,外出穿过几条巷子很快出现在班主的家门口,门院窄小,墙瓦久经年月都被雨水冲刷成灰白色,不久前还下过一场暴雨,角落发散出青苔的气息幽幽飘在鼻间。
叶悄抬手扣门:“班主在吗。”
等了又等,没有人回应。
叶悄隐约有了点预感,门从外面推不开,到隔壁找人问,才知道班主昨天夜里出去了。
听完这话叶悄知道班主是跑了,他回院子跟讨债的黑衣人交差,听着收不到钱,一帮大哥们目光扫过身后那群小年轻,叶悄出声:“欠你们钱的人是班主,如果伤到其他人我就报警。”
黑衣人散后,院里所有人都没办法继续练功,脸上神色恍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叶悄坐在角落默不出声,比平常男性留的长的头发盖住眉眼和大半张脸,远看只觉得单薄的少年阴气沉沉的,所以大家都不怎么喜欢跟他搭话。
等外面走进来一名斯斯文文满身透出一股子儒生气的青年,大家纷纷把求助的视线转向他,青年安抚好他们的情绪,才让叶悄跟他出去。
青年说:“小悄,我手上还有点钱,你拿着先离开,这院子跟班主住的地方过来两天就被他们收了。我听说搞地下贷款的人手段都多的很,青鲤湾地方虽然小,可强龙不压地头蛇,有些事情哪怕天王老子来了都管不到,为了防止他们报复到身上,你拿了钱先走。”
叶悄摇头:“师哥,我还不能走。”
陆念秋叹气:“怎么又不听话了,我是为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