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很快认出了月盈,毕竟她长得像仙女似的,很难被人忽略。
老板娘把她迎到柳树下庇荫,她招呼伙计把门板拆下来架在大石头上当桌子,把木盆倒扣着,上面铺了层干净的棉布给月盈和湘红当凳子。
月盈看向斜对面的茶楼,那里是南京城里的贵人才能去的地方,从前哥哥带她去过一次。
三层的木楼,雕梁画栋,朱漆烫金,颜色艳丽醒目,门外的大街上还站着二十几个威风凛凛的配刀侍卫。
茶楼上,季徐冲正在与陆煜谈前任溧水县令的事,乍然听到楼下老板娘的声音,不由往下看。
恰楼下传来包子铺老板娘和湘红的声音,他低头看过去,视线落在了穿杏红色衣服的女孩身上。
她吃得满脸享受,好像手中的肉包子是什么绝世美味,活像只软软的馋嘴猫。穿的是件杏红色的雏菊花纹禙子,草翠色缎裙,极尽妍丽。
江南的小姐从不屑这样“轻浮”的打扮,她应是从西边边来的。脸蛋上白皙的皮肤倒是像了江南人,嫩得像刚出锅的鲜豆花。
颊腮粉红,肉肉的两瓣唇,鼻梁挺拔却小巧,睫毛密浓像羽扇,盯着肉包子时,一双眼睛水汪汪。头上梳着飞仙髻,发髻上分开的两股细头发,像是兔子柔软的耳朵竖了起来,令人忍不住想捏一捏。
她小口小口的吃,已经吃完一笼包子,眼睛还望着包子铺的方向,似乎还想吃,却不敢跟她身旁年长的妇女说,显得可怜极了。
季徐冲自己胃口不佳,边喜欢看别人大快朵颐的进食,一时间竟然怔住了。
直到听见陆煜的声音,他才回过神来。
陆煜:“听闻你打算娶宫里那位表妹了?”
“老师听谁说的?”季徐冲看向茶盏里的茶包,淡绿色的茶水透着淡淡的桂花香,一股子淡淡的香味在舌尖弥漫开。“我怎么没听说过”
“茗汐公主虽然性格偏激,想法狭隘,但她琴棋书画俱全,容貌艳绝京城,而且她还对你一片痴情,你究竟哪里不满意?”陆煜十分好奇。
“他是不会动凡心的尊菩萨,你是第一天才知道?”李茂斜睨了陆煜一眼,侧过头来问:“倒是陆大人,您是在修炼什么绝世神功吗?必须得保留男子阳元?”
陆煜装作没听见。
季徐冲最讨厌跟人应酬,因为应酬最浪费时间。
不过,陆煜是他的老师,也是江浙两省的巡抚,季徐冲统管着江宁织造局的事,件件都得向巡抚大人汇报。
而李茂则是南京都指挥使,管着军事,他跟海外人谈生意,都是李茂在旁护航。
季徐冲难得肯聊私事,他们俩今天当然要逮着机会来听八卦,季徐冲笑了笑,不让他们失望,“既然老师对我表妹印象不错,我会向陛下请旨,将她赐给你当填房。”
李茂起哄:“我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自从陆兄夫人仙逝后,一直清心寡欲,茗汐公主性情活泼,配你正好。”
陆煜抱拳讨饶:“季侯爷,李将军,我错了。”
季徐冲板着一张棺材脸,喜怒难辨。
李茂则用手肘捣捣他的胳臂,小声说:“你老师一直在找寻他那位旧时的心上人,就算多年来没有消息,也不肯放弃。他可是个痴情种,饶了他吧。”
季徐冲又看了一眼楼下的包子铺,那女孩已经吃完包子,正准备起身。他收回视线,淡问:“老师可需要我帮忙?”
陆煜摇头:“我派去的人打探到她的丈夫已去世,她如今带着一双儿女举家搬迁,不知流落在何方。我总是要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才能安心。”
李茂则插话进来:“这家伙深藏不露,我也是把他灌醉了才听到些大概,好像是从前那姑娘约他私奔,他却失约了,后来那姑娘生了气,转身就嫁去了西北。”
“揭人不揭短,小心被人穿小鞋。”季徐冲看看包子铺,发现人已经上了马车,不仅有些怅然。
李茂则后知后觉的顺着季徐冲的视线往下看,“你一直往下面看,是在看什么?”
“没什么。”季徐冲笑了笑,对长随来福吩咐道:“楼下有卖小笼包的,你去买几笼来。”
来福愣了愣,他家侯爷从不曾吃过外面的吃食,今日怎会想吃那个?
来福回神,躬身退下。
季徐冲再朝窗下看,马车也已经离开。
那益阳小笼包滋味一般,油腻且味腥,滋味并不如他想象中那样美好。
“季兄今日怎会对这种平民小吃提起兴致?”李茂则长年在军营里吃,粗糙惯了,小笼包也吃得津津有味。
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