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什么需要的吗?可以跟我们说。”江之晏想着,多少能帮就帮点。他那时候记得他们进京城是要给孩子看病,也不知看好没有。“我可以请太医过来,给孩子看病。”来时容晨就已经调查清楚。这两人家世清白,近来进京都是为看给孩子看病。看病?那就请太医院里的儿科圣手过来,总会看好的。“看病?”梅花抱紧怀里的孩子,这些日子为了孩子这一身的疹子。他们花了不少银钱和时间,却还是没什么好转。“求求大人夫人,救救我儿吧。”两夫妇没有其他要求,只求能救他们的儿子。容晨自然应下。等容名回来时,听说父亲和江之晏出去,说是去报恩。他一人闲来无事,就进宫去处理皇帝的事情。其他叛国之人已经处理好,就只有这个皇帝。当初容名是想处置而后快,但父亲说先找到个适合的人再杀,这样才能堵住悠悠之口。但现在容名不想忍,直接进宫去。自从容晨回来后,小皇帝就从偏殿搬到一个宫人住的屋子。那么小,甚至只能放得下一张床一张桌子。容晨没死,还大胜回来。这一刻,小皇帝彻底放弃,天不佑我。“唉。”这天下终究不是他们家的,小皇帝叹气。他现在根本不在乎其他事情,只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或许是等容晨找到下一个傀儡皇帝之后,他就会暴毙而死。“死了或许是解脱。”胆战心惊多日后,小皇帝在九月初四,风和日丽秋高气爽的时候被人从那个小房子拖拽出来。若不是那一身的龙袍,谁都以为这是一位犯错被罚的奴才。小皇帝没有反抗,像条死狗一样被人拖出房间。丢在外头荒草丛生的院子里,鞋子都掉一只。“可笑。”容名背着手,神色冷寂。不过只是容家的一条狗,居然敢有异心。容名对小皇帝一直都不曾有好感,两人的恩怨是还未出生时就有。据父亲所说,顾国公有两女。一嫡一庶,两位皆是貌美如花。嫡女进宫为妃,庶女嫁给状元郎。嫡女进宫后一年无所出,但庶女嫁给容晨不过三月就传来怀孕的消息。顾国公对庶女并不好,又怕嫡女没能诞下皇子。他有心挟天子以令诸侯,若是嫡女生下皇子,就能杀皇帝扶持外孙上位。但那嫡女的肚子不争气,迟迟没有动静。而后顾国公也不知去哪里听说,用庶女的孩子献祭给嫡女,这样嫡女便能诞下皇子。顾国公就多次想要暗害庶女,但都被容晨挡下。可到底防不胜防,顾国公利用赈灾之事,逼得容晨离开。最后才对庶女下手,于连一家保下小孩却保不下大人。若是容晨再来晚一刻钟,容名早就被捂死在襁褓之中。哪怕容名出生,他们都不肯罢手。一次次的暗害都被容晨挡下,为保护孩子甚至将不过三岁的容名带到边疆。这些年,容名说不恨那是不可能的。如今这人虽然贵为皇帝,但不过只是他脚下的一条狗。容名垂眸,看着这只狗,语气漫不经心,“通敌叛国者死。”“但你不会轻易死去。”“若非你们,朕会通敌叛国?这是朕的国!”小皇帝嘴里一片腥甜,牙龈都咬出血,却还是没有松半分劲儿。“若非你们容家,朕又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容名睨了这人一眼,语气平常道,“叛国就是叛国,再多苦衷也抵不了叛国之罪,你深知羯蛮与大雍朝乃世仇,却将天下百姓送入虎口,这就是你的国?你不配当皇帝。”小皇帝:“朕不配当皇帝?你又算什么东西。就算是你再生气再恼怒,你们还是不敢杀朕不是吗?只要朕一日是皇帝,你们都是乱臣贼子,都是!”“是,你不配。”容名眼神悠远,环顾周围。他真的不想见到这个人,微微垂眸冷笑道,“那就不当。通敌叛国者,绞杀。”他总该得到一点父亲没办法得到的东西。不论是人还是权势。江之晏回来时已经是入夜,身子疲乏得很,先回房躺着。容晨先哄小夫人睡下,这才回书房处理楼兰年尾前来朝拜之时。这一次楼兰尽显诚意,他们也该表示表示。熄墨剪掉烛芯,屋内登时亮不少。侧头去看大人手里的折子,有些奇怪,“大人,您在想什么?”“楼兰前来朝拜,我好像记得楼兰有什么至宝,或许能要来,说不准对夫人有用。”所以该怎么让楼兰那边的人意识到自己要这宝贝。这就是容晨想的。“说不准是什么药材之类的。”一想到小夫人的身体,熄墨就先叹气。小夫人的身子不太好,真是一块心病。熄墨也不知蛇毒之事。“嗯。”容晨点头,需要让人暗示一下楼兰。容名赶来时,见书房灯火通明便知道父亲还未睡下。撩开袍子两步上台阶,叠指敲门,“父亲。”“进。”听到里头允的声音,容名才推门进去。正好看见熄墨在研墨,眼神示意出去。熄墨先是看一眼大人,得到大人首肯后才出门去。“何事?”书房中只有父子二人,烛火通明,两人却心思各异。容名撩开袍子跪下磕头道,“父亲,我想当皇帝。”他知道若父亲不点头让路,他就没办法坐上那张龙椅。整个朝堂都在父亲的掌控之中,若是父亲不放权,他永远坐不上这个位置。“为何?为父不是要管你,只是你该给个理由。”容晨放下手里的折子。他知道今日名儿去见小皇帝。他不知名儿这一出是意气用事还是深思熟虑。名儿到底年轻,若是一恼起来,做出什么不好的决定,他作为父亲也该帮忙斟酌斟酌。“我想改朝换姓,想让我容家切切实实的坐在高位,想让天下姓容。父亲已经收复北疆,那还有南蜀,东洲倭寇,西北边陲。”容名头重重磕在地上,“儿子想天下一统,还百姓太平盛世,想名留青史。”容晨靠在椅背上,看着自己的儿子,心中却有其他思量。儿大不由爹,若是他拦着只怕父子之间会生嫌隙。二来,小夫人的身体,他若是能抛下这些政事好好调养,能多活几年那也值。他的儿子,能有这样的志向也是好事。做父亲的,又怎能不支持。“好。”容晨多番考量后决定点头,他愿意放权。最大的原因是因为,这人是他的儿子,他愿意。“谢父亲!”书房里又只剩下一人,容晨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惯会翻云覆雨,搅动风云。又习惯将人拿捏在掌心。空寂的书房里传来一声叹息,还有低低呢喃。“去吧名儿。就算要当皇帝,也要在我股掌之中当。”容晨说是放权就是放权,只不过教一教就不再管一些小事。若是有大事,来问便说,不来问也不曾理会。要说容晨也是心大,真不怕人出事。一心都扑在小夫人身上,甚至开始学医。翻看他从前觉得无聊的医书古籍。“夫君,你怎么那么闲啊?”江之晏趴在矮榻的桌子上,下巴就垫在手背上,歪头道,“你好像都不需要去做什么。”“一直陪这夫人不好吗?”容晨翻看手里的医书,见小夫人虎口的墨渍。放下手里的书,帮小夫人擦拭干净,笑道,“这政事都交给名儿了,为夫这些年为国为民也累极,该歇歇了。”他不愿叫任何人知道是因小夫人才放权,这样会让小夫人有压力。不论是心还是身,容晨都舍不得叫小夫人背负半分。“累了也该歇就要歇。”江之晏叹道。也是,男主应是后年吧,状元郎三年后逼小皇帝禅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