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镇林不打算让她知道所有的内情,“可他脑子活跃,论身手,一般地痞流氓斗不过他。其次要是给条子带去问话,我也一定早就收到消息才对。”见侯镇林的话头停在了不合理的当口,温代代接道,“你说他那什么低血糖病,要犯了在没人的地方,猝死了怎么办?”“他很多年没犯病了,估计自愈了吧。”侯镇林继续否定,“医生跟我说,这病死不了,顶多晕过去。他要真晕过去送到医院,我还能早点找到他。”温代代这话没有别的意思,“可低血糖哪能自愈啊,低血糖会死的,我看报纸上专家说的。”侯镇林却以为她在怀疑什么,于是换了个话题,“我要去巫江了,我让四婶来陪你。”话音刚落,温代代就拉了脸,她回身睡到被里蒙上头,声音隔着厚厚的被子传出来,“我提醒你一下,你说过明年就退休的。”她掀开被子侧过脸,“现在你要想着为我肚里的孩子积点阴德,否则后果自负!”“后果自负…”侯镇林咀嚼着这四个字,脸色忽明忽暗。月亮渐渐落下去了。:谎言新进来的这个白面书生是九妹的同乡,九妹喊他罗马。罗马早年间在镇上做食品加工,性格较为内向,在实体经济刚振兴时,混出名堂的都靠黑白通吃。他一个农村小娃,孤军作战又不善交际,因此屡屡受挫,此时回老家重操旧业,心里还是有所不甘。过年的的时候,他发现原本在发廊给人洗头的九妹大不一样,不仅在城里扎了根,还当了某公司的经理。此次他特意从老家来到光明,与九妹请教学习。九妹带他在光明闲逛了一天,从早吃到晚,还都是大酒楼,野味馆。接着逛公园,逛集市,逛到晚上又去吃,还叫上了男性友人陪他划拳,一直闹到晚上十点多。所有开销都是九妹买单,罗马不记得自己花了多少钱了,但他看九妹出手阔绰,以为她真的混的开了,发达了,决定要能抓住这个机会,好好锻炼一下交际能力。喝完酒后,快到午夜,他已然错过了回家的火车。九妹提议,去自己的职工宿舍住,宿舍是三星级宾馆,室友都是同事,可以认识一下,相互交流,开拓视野。罗马个头不高,看着斯斯文文,尴尬的脸上原本还努力挤着一丝笑容,此时在看见屋内的情况后,笑容彻底消失了,他心想,这哪里是三星级,这不就是外来妹住的小破楼吗?“我介绍一下,”九妹轻描淡写指着苏朝晖、宋宇和阮文君,“你们叫他罗马吧。”说完她转向罗马,“这是晴晴,家驹,还有小亮。”罗马杵在门边,看眼前只有厕所宽的房里塞了两张双层床,既胸闷又抵触,“这就是你住的地方?你不是说三星级酒店吗?”“就是三星级酒店啊。”九妹道,“你上来的时候没看吗?前台明明白白挂着三星呢!”罗马当场怔住,他指着屋内,瞪大了眼睛道,“这,这怎么能一样!”“罗马哥!”阮文君一把揽住罗马的胳膊,将他拉进屋,“这里房间紧张,最近来应聘的人太多了,一时安排不过来。”她捋捋耳边的头发,“既然您介意混住,好办,今晚我去仓库睡。”九妹啧了一声,责备道,“是啊,你怎么能让姑娘去住仓库呢?这样吧,你先歇一会,我去把你的手机充上电,再给你装点吃的。”说着,她拿过罗马的背包,嘴里嘟囔道,“我们这有些简陋,你瞧不上也正常。哎,是姐姐照顾不周,让你受委屈了!”“姐,你何必说这话呢,”罗马今天的吃喝玩乐全花九妹的钱,连宵夜都是自己舍不得吃的汉堡包。因此九妹这话就像把他架在火上烤一样,让他耳根都红了,“好好好,我住一晚。”此时巴掌大的宿舍已经塞得满满当当。苏朝晖只能爬到上铺坐着,这上铺更逼仄,伸手就能摸到天花板,霉味比下铺更重,让人有种被活活装进棺材的憋闷。下铺就剩阮文君和宋宇。九妹见四人安排妥当,拿着罗马的包出去了。四目相对,一时无话。阮文君坐在床上,咬了咬嘴唇,忽然站起身来,她指着苏朝晖的外套,柔柔地问,“小亮哥,你有换洗的内裤和袜子吗,给我,我给你洗。”苏朝晖啊了一声,脸顿时热了。他从小的贴身衣服都是自己洗,别说给女孩洗了,就是给女孩看见都觉得难为情。“我自己来。”阮文君看苏朝晖这窘迫的样子,忍不住咯咯笑了,她低头看着宋宇,“哥,那我帮你洗。”宋宇刚恢复些精神,人依旧少气懒言,他横了阮文君一眼,“哟?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