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染红了苏子易的衣摆,可男人却还有着最后的力气抬手,将沾了血的锦盒放到他手里。
吐出的声音几不可闻:“书案下面,有一道……圣旨。”
他断断续续地说完,似是再也撑不下去,缓缓阖上眼,唇角却是略略上扬。
失神的苏子易自然觉察不了,他在御书房前守着苏子木的尸体跪了许久。
从月上柳梢,到东方天际都开始泛白。
那晚宫里发生了什么宫外的人无从得知,只是当众臣按照惯例上早朝时,坐着龙椅的却换了人。
这……
一众朝臣面面相觑,有些傻眼。
宣王殿下就这般成功篡位了?
有眼尖的瞧见了苏子易身旁拿着一道圣旨的李公公,忙试图用眼神同他交流。
后者没有回应,直瞥见苏子易抬眸才展开手里的圣旨,朗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即位十有六年矣……二皇子易之,德才兼职,甚肖朕躬……朕欲传大位于易之,布告天下,咸使闻知,钦此。”
满朝哗然。
那圣旨竟是先皇遗诏,按诏书所说,当年真正应该即位的,是二皇子苏子易!
可遗诏并非不能作假,众臣仍有些犹豫,生怕那是苏子易伪造的。
“既是先皇遗诏,便让老夫来辨辨真伪!”
正当众臣踌躇不决的时候,一身朝服的程征走进了殿内,朝着苏子易作了一揖,“宣王殿下,可否容老臣看一眼先皇遗诏?”
程征是三朝元老,更是对先皇有教导之恩。遗诏是不是伪的,他只消一看字迹便知。
李公公看向苏子易,见后者颔首,便走到程征面前,将手里的圣旨递给他。
“程大人,请。”
程征展开圣旨看了两眼,而后将圣旨还给李公公,后退小半步,撩起衣袍跪了下去。
行大礼:“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余朝臣哪还不明白,纷纷也行了大礼,满朝臣服于苏子易。
看着脚下跪了一地的朝臣,苏子易心底却没有半分喜悦。
他从小就知道,皇兄有一样天赋自己无论如何也比不上——
他能模仿所有人的字迹,其中最像的便是父皇的字迹,就连父皇自己都难以分辨。
父皇驾崩得突然,哪里有立遗诏的机会?
这圣旨,不过是皇兄伪造的。
苏子易不明白苏子木为何要这么做,却也无从知晓答案。
新皇即位,昭告天下。
争斗并未祸及百姓,加之有着遗诏,百姓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到底是承认了这位新皇。
据说,先皇是病逝的,与新皇并无关系。
据说,登基大典前一天,新皇去了先皇后的宫中,却发现先皇后早已自缢在殿前。
这些事的真假百姓无从得知,只是前朝顾尚书的府邸,一夕之间成了空宅。
距京城不远的山村里,却平端多了一户闲散人家。
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顾进正坐在老树下的摇椅上。
顾夫人从屋里走出,笑骂了他一句:“你倒是自个享受着,让你给言言的东西送过去了吗?”
“夫人你就放心吧,为夫一早就送过去了。”顾进懒洋洋地抬眼,看了看远处的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