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文静,繁西,婶儿记住了。到县里就差不多黑天了,让你国庆哥给找个招待所住下,他带你们去,都不用介绍信!等明天白天再出去溜达,回来也让他找车,回来晚了你们张队长也不能批评,对不对啊?”
“对!”张志勇在车下接口。
严婶儿双眼在林自在和刘文静之间来回扫视,仿佛是无法抉择,又喊严国庆,“啧,老大,别跟个木头似的,把沙果给文静她俩吃啊!”
“不吃,严婶儿我们不吃。”
“吃吧吃吧!自家后园子的,回来到家玩儿啊!”
她终于下车了。
林自在对正在费劲解网兜的严国庆说:“严同志,不用麻烦,我们真的不吃。”
严国庆果真就停下手,不再麻烦了。
小学校那边跑出一群孩子,叽叽喳喳地追逐,几个小子仰着头毫无顾忌地奔跑,书包呱哒呱哒拍着屁股,大路上激起了一阵烟尘。
烟尘落下,胡永胜依然拿着一根棍子,贴着供销社墙根,戳着地面孤独地往前走。
忽然,他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声音,猛地看向邮车方向,小眼睛里射出仇恨的目光,一闪即逝。
张志勇也看到了他,大喇喇地背手喊他过来,但那孩子却撒丫子就跑,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妈的!到底不是好种!”张志勇骂了一句,站到中山服身后。
邮车喇叭一响,缓缓开动。
赵所长在窗边探头,“回去吧,严主任!嫂子!孩子搁我这儿你们就放心吧!”
***
汽车又按了两下喇叭,烟尘中,林自在看到路两边站着刚才跑过的小学生,还有几个不顾灰尘地嘻嘻哈哈追着汽车,有个小子哈哈笑着,“汽油味儿真好闻,我都想喝一口!”
胡永胜躲在发电站的房子旁边,谨慎地看了半天,他选择了从小路回家。
车子开上了公路,林自在悄悄拿出了车船平安符,和平安纸符放在一起。现在戴玉佩有些麻烦,所以她都是在衣角里塞一张纸符。
经历了完整的一辈子,她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别扭的林自在,她把林秀娥会画的符都学了一遍。——敌人的优点更要拿来借鉴,也许受到意念强大的影响,她觉得自己制作的符箓,无论哪种材质,都比记忆中林秀娥的效果更加显着一些。
想起躲躲藏藏的胡永胜,她问坐在另一头的高冷警察,“严同志,请问我们生产队那个水井抛尸案进展如何了?”
“水井抛尸案?”严国庆呵了一声,声音略带嘲讽,“你给命名的?”
“只是这样叫比较方便,我刚来,连受害者姓名也不知道。”
“结案了。”
“死刑?”
严国庆不看她,但也没反驳。
“那孩子太可怜了。”林自在喃喃自语,她总是对七八岁大的男孩,有种莫名的怜爱和心疼。
“小西,你还认识那个女杀人犯的儿子?我咋不知道?”刘文静好奇地问。
严国庆从旁说了一句,“他还有别的亲戚。”
“他们对他并不好。”
“那也没办法,还有对亲儿子不好的呢。何况他妈妈犯罪了,总不能因为他可怜,就放过一个杀人犯吧?”严国庆又转过了头,看着车尾一路烟尘,十分不耐烦。
“我有说放过杀人犯吗,我只说了孩子可怜。”林自在声音由冷静变成冷淡,“一个小孩子常年目睹母亲被家暴,不可怜吗?他失去了父亲,又即将失去母亲,还要一直被小伙伴排挤,不可怜吗?三驴子对妻子实施家暴近十年,为什么没有相关部门干预,如果有,就不至于今天这样一个局面了!”
严国庆用更冷傲的目光看她,“打老婆,是妇联该管的。孩子变成孤儿,是福利局该管的,与我们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