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月光下,两个俊逸的少年躺在蓬松的竹叶上望着天空,有一搭没一搭地交流着,却彼此感到很合拍:他们之间有太多相似的地方,以至于任何一个话题都如相识已久的老友般亲切。
“我一直以为,你是好学,又肯潜下心来努力钻研,才成为‘天才’的,没想到,也和我一样悲催。”龙烨顺手拔起身边的一根茅草,含进嘴里,有些清甜,也有些苦涩。
不知从何时起,他已经跟洛萨学会了不少解压的方法,包括咀嚼茅草,包括双手撑头,仰面朝天翘起二郎腿沉思。
郝夏雪很少有这么随意的时候,有些不习惯,但也有些新鲜,只静静地躺着,没有别的动作,“有时候可能自己真的喜欢,但更多的时候,却觉得自己是在被逼着走。”
“不过也许,有些人值得我们这样做。”龙烨看着天空深处的玲珑阁,回想着母亲为保护自己而散发出的温热气息,静静徜徉,“我从来就没有见过父亲,十五岁以前,我都只能躺在病床上,是母亲,一直不离不弃地照顾着我,我想,不论如何,我都不能令她失望。”
龙烨垂下眼帘,轻声叹了口气,“不过,我现在见不到她了,如果不能成为强者,或许我连见她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蓦地,郝夏雪的心底也被触动了,他想起十年前的那个风雪夜,想起母亲那双对他充满期盼的眼睛,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许久,才哑着嗓子道:“你比我幸运,至少,你还有机会见到,我却只能做着活人的事,去安慰她已经逝去的灵魂。”
他并不知道龙烨的母亲是谁,既然对方没有提及,那必定是有着自己的苦衷,只猜到他可能和自己一样,也面临着继承家族事业的考验,所以郝夏雪不再追问,心底却已经把龙烨当成了知己:“你知道,你也许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朋友。”
他对“朋友”这个词,向来是抱着很神圣的态度的,他曾经一度认为,以他挑剔的眼光,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一个人能配得上做他的朋友。
直到遇见了龙烨,在他眼里,他们是如此相似,却又如此不同。
龙烨有些惊讶,他虽然能够想象到像郝夏雪这么孤傲的人,不会有太多朋友,但却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他从那个处处勾心斗角的大家族里成长起来,竟然连一个朋友都没有——那是何等的寂寞?
但当他瞥眼看到不远处那个如死猪一样躺着的小泉,便也不禁释怀:就连同龄的扈从都是家族安排在他身边的眼线,如果换做是自己,恐怕也很难以朋友的身份去信任任何人。
可现在,他却把自己当作唯一的朋友来看待,那是一份怎样的信任?
“那或许,等我以后做了国王,会请你来做我的国师。”龙烨转过脸,朝郝夏雪嘿嘿一笑,他一直都很欣赏对方的智慧和才华。
郝夏雪忽然被逗乐了,不禁咯咯笑起来,他没想到向来喜欢佯装低调的龙烨也有这么臭屁的一面,却还是忍不住配合道:“好啊,玄天大陆有四大帝国,上百个小公国,不知道你想做哪国的君王?”
龙烨思索了一会儿,笃定道:“做整个大陆的怎么样?”
郝夏雪笑得前仰后合,“好啊。”
“那么,就一言为定了?”龙烨撑起身子,自信地伸出右掌来。
“一言为定!”郝夏雪的右掌击打在龙烨的右掌上,发出沉稳而有力的拍击声,这是他长久以来,第一次爽朗地笑,也是第一次与人结下天马行空的盟约,“不过开玄大比的时候,别以为我会让着你。”
“那当然,尽管放马过来好了。”龙烨吐掉茅草,一跃而起,“有没有兴趣现在就切磋切磋?”
“好啊!”郝夏雪兴奋地翻身而起,很少有人愿意主动提出与他挑战。
寂静的竹林再一次响起激烈的打斗声。
小泉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见自家少主仍在与“刺客”血战,立刻又被吓得昏死了过去。
郝夏雪在武技上走的路子,颇为接近法师系与猎手系的结合,可以在相当远的距离外对敌人发起高杀伤性的打击,但在近身处也往往会留下许多破绽,稍不留神便会被人偷袭。
在双方切磋的过程中,龙烨结合起法师系与猎手系的多重近身防御技巧,给郝夏雪提出了不少实用的建议,这让郝夏雪很是吃惊,也很是受教:他完全没想到龙烨竟对自己的武技了若指掌,更把自己的破绽看得清清楚楚,心底对龙烨也愈加敬佩和感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