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筝坐在镜头之外,前半程全神贯注地盯着拍摄场地,后半程脑袋却低垂下来,将注意力放到了平板上,双手飞快触控着屏幕。
这段时间总被唐筝关注,唐筝转移心思,黎簌本该在重压下松口气。可她非但没有感到喜悦,反倒平生出不适应。
她被轻快的曲调吸引,接过水喝了几口,拧好瓶盖提步走近,清亮的乐声渐转清晰。
唐筝沉浸在钢琴键游戏中,不曾注意到一道阴影投射在自己跟前。她手指灵活,在各个掉落的琴键中跃动,合奏出黎簌从未听过的曲子。
坐在旁边的廖望立刻掩唇,假咳以作提醒。
唐筝指尖轻颤,抬头,发现黎簌已经站在面前,慌忙间按错了琴键,游戏被迫中止。
她从小马扎起来,听到黎簌云淡风轻发问。
“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唐筝面露难色,这是她前不久打发时间随意谱的轻快小短曲,没打算为其赋名。
她细想片刻,眸底乍现亮光,“流星海。”
流星海……
黎簌跟着在心中默念。
她的堂兄黎明训,是流火唱片公司的总监,她自小受其熏陶浸染,很喜欢音乐,也喜欢与懂音乐的人相处。
唐筝钢琴弹得如此娴熟,因对家身份在她心里凝聚的不喜,悄无声息淡了些许。
唯有这种时候,她才会收敛细刺锋芒。
“那天你在福海广场,弹的钢琴曲叫什么?”
生命力如此旺盛的曲子,从羸弱的唐筝手里弹出,冲击力很强。琴声变幻成无数交缠的长藤,钻进骨缝卷走疲意,带给她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
即使再不愿意,她不得不承认,那首短促轻快的钢琴曲,的确有那么一点,俘获了她的心。
只是有一点。她暗暗强调。
那天唐筝心血来潮,在福海广场的公共钢琴投了十块钱,弹了首自己在原世界谱的曲子。她当时不过一时兴起,谁曾想黎簌记到了今日。
在异世界被人认可,还是被外人眼中生死不相交的死对头认可,唐筝讲不清心中复杂感受。
“森林狂想曲。”
黎簌默默记下了名字,私心里认为谱曲者另有其人,可在听歌软件上搜索,弹出的页面却空无一物。
“怎么会搜不到?”唐筝讶然,眼底漫上惑色,“换个软件试试,不可能没有,我当初发行收获了不小的反响,还卖了版——”
她及时收了声,失望地不再说下去。
在原世界发行的曲子,即使曾受人追捧,到了完全陌生的异世界,一切都被抹去,成了泡影里的过往烟尘。
“很可能是我记错了名字,”唐筝借着台阶走下,深知把那些荒谬的事情说出来,只会被黎簌当作精神病,她理性克制,不再反驳,“我回去看看再告诉黎老师,你现在要听么,我可以弹。”
黎簌打量着屏幕里两排光秃秃的电子琴键,抿了抿唇未作回应。
“你无谱在手,将原版弹出来太难。”
面对黎簌的质疑,唐筝默不作声